风铁翎身侧一个黑衣骑士闻言,手指了指沈鹏身后那一大列同样的盐车,笑道:“你此次采买了这许多海盐,足有数万斤,不在乎多给咱们兄弟多买十车吧?”说罢,便吩咐身后的数个兄弟上前卸货,他昨夜在元军手中才做了“大买卖”,而这食盐却又是风铁翎麾下的数千黑衣骑士和一众家属奇缺之物,是以便想多留下十车。
沈鹏闻言色变,侧身档在那黑衣骑士身前,拱手笑道:“这其余的食盐,却是另有买主定下,由不得沈某做主了。”
朱权听他如此说,也是心中一凛,忖道:过了通州之后,似乎再未见过任何大的城市,蓝玉和纳哈楚在辽东交战数年,只怕也没什么老百姓敢居住在这战火四起之地,他拉了数万斤食盐来,却是卖给谁?难道还能卖给纳哈楚那蒙古鞑子的二十万大军不成?
果不其然,那黑衣骑士听沈鹏如此说,勃然大怒道:“你买了这许多食盐来,除了纳哈楚那伙蒙古鞑子,却还有何人吃得了这许多?”
沈鹏心中自然也知道瞒不过这些老江湖,闻言却是没有丝毫惊慌之色,反而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若是易位而处,纳哈楚要想将风大当家的货物据为己有,小的定然也会严词拒绝。行有行规,若是乱了规矩,生意却也就无法做了。”
风铁翎听他如此说,突然叹了口气,对身侧和沈鹏争执的黑衣骑士道:“江兄弟,算了,咱们下次多订购一些也就是了。”转头对沈鹏笑道:“小沈此话倒是大有道理,老夫直到此刻方才明白,为何你能纵横辽东,游刃有余的行走于蓝玉,我,和纳哈楚之间了。”说罢,吩咐麾下的骑士一人拿起一袋食盐,捆扎在战马上。
朱权看在眼里,方才明白为何风铁翎所购买的食盐全是以二十斤一袋而装,却不是象其他的食盐,全用麻袋装置,心中不由得佩服,暗忖道:若是他也用牛车装货物,那这数千骑兵的行进速度定要给这些货物所累,在这随时可能交战的辽东之地,却是危险得紧。如此化整为零,却对部队的战斗力没有任何影响。
沈鹏听他如此说,便也笑了笑,又继续交割金疮药等风铁翎订购的货物。
待得货物交割完毕,沈鹏来到那千余匹风铁翎昨夜自海兰达那伙元军手中缴获的战马前,牵过一匹来,仔细看了看牙口,翻起前蹄仔细看了两眼,伸手抚摸着光洁的毛皮,忍不住喜动颜色,笑道:“咱们交换的马匹便是这些吧,待得小人从纳哈楚处回来,咱们还是老地方交接。若是我带了这五百匹蒙古鞑子的战马去到纳哈楚处,却是多有不便。”
风铁翎点了点头,将沈鹏单独叫到了一旁,手指了指朱权,徐瑛二人沉声说道:“他二人乃是蓝玉麾下的心腹,便跟随于你的车队吧,待得见到了蓝玉那小子,你也算功劳一场。”说到这里,沉声道:“可是老夫将他二人托付于你,却须好生照拂,不可出了差错。”
沈鹏听他如此郑重相托,看了看朱,徐二人,心中却是暗暗震骇,心道:风老大纵横于辽东白山黑水之间,素来眼高于顶,如何对这两个蓝将军的属下如此看重?这女扮男装的少女,又怎么会是蓝将军麾下那群如狼似虎的军士?这少年年岁不到二十,更不可能是蓝将军麾下的偏将,他二人究竟是何来历呢?心中虽是满心疑问,口中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风铁翎交代完毕,便即翻身骑上坐骑,若有深意的看了朱权两眼,转头对徐瑛道:“贤侄女,你等跟随小沈,须得换过了衣衫,只要隐藏好行迹,在辽东无论何处都可去得。”说罢率领麾下的数千骑士,扬鞭策马,带着千余匹战马驰出山谷,远远的去了。
沈鹏当下便找来两套干净的普通衣衫,朱权,徐瑛二人取了衣衫分别去到山坡树丛后换上,这才施施然跟随在沈鹏身边,坐上牛车,随着车队,离开山谷而去。
一路走着,朱权看了看那些汉人和蒙古人混杂而成的车夫,不禁奇道:“沈先生,你车队有这么多货物,却似乎没有任何的保镖跟随,不怕给马贼,强盗洗劫么?”
沈鹏笑了笑,轻声道:“以前辽东也有几股为数几百人的马贼,但给风老大和蓝将军剿灭之后,便即天下太平了,带保镖做甚?不是浪费工钱么?”
“蓝将军和刚才的风老大岂不是都给你做了免费的保镖?”徐瑛闻言忍不住失笑道。
耳中听得徐瑛如此说,沈鹏也忍不住心中微微得意,笑道:“这世上未必有无敌的军队,却可能有无敌的商队。纳哈楚,风老大,蓝将军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做杀鸡取卵的笨事儿,细水长流对大家都有好处。”说到这里,眼见朱权双目凝视着自己,忙不迭的转过话题,顾左右而言他的闲聊。心中却是暗骂自己道:都不知眼前这两个雏儿是什么底细,便即信口开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