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赶往京城方向后要在太平镇改水路,不进入京城,沿永定河一路逆流而上,可以直达章家堡村,上岸后就能上老君山,这就是章子俊所要走的路线,船行至太平镇后停靠下来,接下去就要走永定河道,此时的永定河上有朝廷运往大同边关的粮船,所以河道很是畅通,船停码头后补充了一些蔬菜,粮食后,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可是当晚却碰到一件事,边上来了一艘从南方来的客船,有一家人哭哭滴滴很是可怜,自有好事者询问,得知是浙江布政使刘福的家眷上京城告御状,原因是得罪了太监汪直,起因是有一个江西人杨福以貌似汪直,乃假冒汪直之名,自芫湖历苏州、常州,再由杭州抵绍兴、宁波,所到之处,有市及市舶宦官皆小心侍候,不敢违命,威福大张。作为浙江布政使刘福也是百般候着,没有察觉,直到抵福州后,为镇守太监卢胜所觉,逮治斩罪。
刘福被骗气不过,就上折参了汪直一本,说汪直势震天下,故有人乘借其名而扰民。得到了许多朝臣的支持,后被汪直西厂的名义把郎中武清、乐章,太医院的院判蒋宗武,张廷纲,浙江布政使刘福等人下了西厂大狱。
这一船人就是刘福的家人,日夜赶路前往京城想要救出老爷,章子俊得知后也只有哀叹,当今皇上越来越不像话了,掐指一算也蹦跶不了几年了,正在瞎琢磨时,只见城内骑马出来一位县官模样的人,用马鞭指着码头上的那艘船吩咐左右道:“全部抓起来。”
很明显这是要阻止刘福的家人上京,一帮差役正要往前抓人,突然从边上驶来一辆马车要进城,正好挡住了要抓人县官一行,一个要进城,一个站在城门口堵着,进退不得,此时章子俊连忙吩咐公上缨快去边上刘福的船上告知,让其快快开船,没见此地的县官要抓人吗?真是愚笨,连逃也不会吗?
等到县官弄开了马车后,再一看,咦,刘福家眷的船早就驶出好远了,很是懊恼,令码头所有船只不能动,所有人等全部要检查,把气撒在码头无辜人的身上,明白的人这才知道,这位县官就是汪直的爪牙啊,可身为百姓又能何如,可是有一只船可不干,这船是送灵柩的船,船上白帷四顾,账幔结挂,还要时不时地放一声炮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让这些人全上岸来,那么谁守灵添烛?不就要了命吗,捅了马蜂窝。古人讲究死者为大,你不过是一个县官,管天管地难道还管死人吗?这些人站在船头上对着这位县官指指点点起来。意思是说,老子对你有意见,难道连死人也要上岸吗?非人哉!
面对有人这样的操弄,章子俊首先想到的要不也逃吧,就吩咐船老大准备开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原因是章子俊虽然身为知府,毕竟不是此地的知府,最要命的是此行出来不能让地方官员知道,是自己偷跑出来的,要是被朝廷得知,肯定要被罢官,弄不好削职为民也有可能,到时搬去某一个地方,想要好好生活也难,碰上个像眼前这样的县官踩上几脚,那就完了。
正当此时,那艘送灵柩的船披麻戴孝地下来几个人,来到县官跟前不知在说些什么,说着说着就争吵起来,随着这位县官老爷的一声招呼,边上的衙役一哄而上,七手八脚把这些披麻戴孝人打的满地打滚,呼天抢地起来,不一会全躺在地上了。而此时在河面上,刚逃出去刘福家眷的船被巡检司二只小船夹持着回来了,那个县官骑在马上趾高气扬道:“没有人能逃出本县,在这里所有船上的人全部苦役三个月,去城东修城墙去,如若反抗这就是下场。”说完用马鞭指着被打躺在地上的这些人。
章子俊震惊了,修你妹个城墙,要是在此地三个月还了得,边上的公上缨轻声说道:“此狗官嚣张的很,相公,奴家就去拿下他,把此等狗官杀了干净。”
说完转身就去船舱内,不一刻只见公上缨换了一身劲装,身段凹凸有致,双腿上绑着两支火枪出现在章子俊的眼前,卧槽,这小妞可是越来越性感了,如是这样出去示人的话,非把这些明朝人看的鼻孔流血。
章子俊一看到火枪,就回过神了,连忙一把拉住这小妞的胳膊道:“快快回舱内有话要说。”
话说太平镇是一个大镇,属于青阳县管辖,这里水网密布,是一个水运的汇集地,南来北往的商家及路经此地的客商络绎不绝,距离京城又近,目前朝廷到地方遍布着宦官爪牙,嚣张跋扈,这些地方也是各有势力范围,把一个好好的太平镇弄的不太平了。
眼看着两名衙役直奔章子俊的船而来,是要驱赶船上的人全部上岸,一来可以抢船上值钱的细软,顺便看看船上装运的事什么货物,还有就是可以把船集中起来,去装运汴河中的淤泥,目前朝廷正在清淤汴河,需要大量的运船,分派到各地。太平镇的县官被逼急了,就有人出主意说,何不扣押过往民船用作运淤泥的船不就解决了吗?而这县官明显不是正经科举出身,属于传奉官出身,平时横行霸道惯了,今日正好碰到刘福一家路经此地,上京告御状,所以才有了此种骚操作。
正当二名衙役手执铁尺,来到章子俊的船上时,只见远处又有一船顺流而来,其中的一衙役用手中的铁尺一指道:“又来一艘大船,先把这艘大船扣了再来。”说完就去通知巡检司的两只小船,指手画脚起来。”
来船正是半个月前在路上幸会的那三位会稽举子上京会试的船,本是同路而行,因为此船比章子俊的船大,走的慢二日后就渐渐拉开了距离。想不到在此地又汇合了,这就有好戏看了,如果把上京赶考的也被扣住的话,那这事就闹大了,果然这位县官区别对待,一听说此船上有三位举子是上京赶考的,就吩咐手下,不要驱赶,果然是专挑软柿子。
正当此时只听砰叭几声响,吓人一跳,寻声一望只见那艘送灵柩的船正在哭天抢地又是放爆竹又是跳大神,刚才被衙役一阵好打的几位家眷鼻青脸肿地在大声嚎哭。这世道还有皇法吗?呜,呜,呜… … 。
面对这一船披麻戴孝的,这位县官感觉也无趣的很,闹将起来势必影响自己的威风,弄的自个灰头土脸的也不好办,想着放过算了,可是想不到刚才被打的这几人当中,估计是肋骨被打断了几根,此时正在大口吐血,这还了得,立时就闹将起来。
场面很是混乱起来,有几艘商户的船偷偷地往河中间开溜,众多衙役就这样在码头上跟一些客商、船家等人相互撕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