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两女貌美如花,出水芙蓉,令人目不暇给,凌胤云看呆半晌,方才坐下,询问芳名。两女甜甜一笑,齐声答覆。过不多时,凌胤云终弄明白,秀发盘起回心髻的是妹妹,名叫季夏荷,活泼可爱,梳着堕马髻的是姐姐季冬梅,秀丽端庄。稍作解说之后,季冬梅抬起俏脸,柔声道:“凌爷唤我们冬梅和夏荷便可。”
凌胤云见她呵气如兰,温柔细语,倘若是一般婢女,早被人收为小妾。凌胤云心念一闪,想起方胥提及之事,问道:“听说你们身怀绝技,敢问为何?”
季冬梅轻声道:“我擅长下毒,荷儿擅于暗杀。”此言甫出,凌胤云瞠目结舌,诧异万分。下毒暗杀,这岂非刺客所为?季夏荷瞧凌胤云呆然模样,掩嘴一笑,道:“凌爷不须担心,我们两姐妹既奉干爹之命,那便不会伤害凌爷。”
凌胤云这才明白为何方胥说出那席话,倘若他真心存不轨,意图染指两女,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稍坐一会,凌胤云虽见她们乖顺,却又想起方才之言,一时尴尬。片刻,他假借公务之事,匆忙出帐。
凌胤云甫走数步,见到了耿行锋,上前追问道:“大哥,莫非你早知道了?”
耿行锋知他指季氏姐妹,吁出一口气,苦笑道:“此事义父也应允了,我难以替你推辞。对了,我方才把这事告诉了四妹,她看起来很不开心,若你闲暇之余,不妨去哄哄她好了。”
凌胤云暗自叫苦,摇头道:“我自己都搞不定了,怎还有余力管她?”
耿行锋轻拍他肩,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四妹喜欢你,始终如一。如今,你身旁多了两位俏姑娘,她自不是滋味。”
凌胤云无奈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耿行锋道:“你也别哀怨了,两位美婢在旁,左拥右抱,夫复何求?好了,咱们说说正事,有件事你定会欢喜,方才白子岚派人过来,邀你一叙。”
凌胤云闻言大喜,惊道:“他也来了?”
耿行锋若无其事道:“这儿是鹿州,他身为褚衣侯长子,自会出席。只是,此一时彼一时,虽你们幼时交情甚好,但他现今是将军,你可别失礼了。”
凌胤云点头道:“放心,我明白。”打从进驻雪泉关开始,凌胤云一路上劳碌奔波,战战兢兢,实在累人。此刻听闻幼时故友邀约,心中甚是欢喜,难以言喻,他稍作梳洗,前去叙旧,很快便从人群之中发现白子岚。
白子岚身穿素服,文质彬彬,正与雍山君谈话。凌胤云瞧见雍山君,心中一惊,暗忖道,雍山君乃滇成王次子,身分尊贵,若此时去找白子岚,恐被他搭话,那便麻烦了。正当他想转身,暂避雍山君,白子岚注意到他,朝他挥了挥手,他只得暗自叹气,硬着头皮,上前作揖道:“卑职见过雍山君和白将军。”
白子岚看向雍山君,笑了笑,道:“这位是凌胤云,他乃是袁总兵义子,目前担任雪泉关校尉。”
雍山君稍作打量,道:“原来是袁总兵义子,难怪英姿飒爽,气势慑人。正所谓英雄出少年,我很期待你的表现。”正当凌胤云想回话,雍山君瞥见其他人,匆匆告别两人,快步离去。凌胤云暗自苦笑,以他身份地位,怕是一整天都得这般虚应他人,席不瑕暖。
白子岚目送雍山君远去,旋即回过头来,朝凌胤云的脸上拧了一把,捉弄道:“好家伙,多年不见,竟长得这般英俊,你可有家室了?”
凌胤云听他轻快语气,顿时亲切不少,微笑道:“卑职尚未娶妻。”
白子岚轻拍他肩头,苦笑道:“还说什么卑职,在我面前别来这套了,若连你也这般待我,我便无人能说心里事了。”
凌胤云耸了耸肩道:“毕竟你现在可是将军,若让人瞧见我以下犯上,那还不把我拖去打几十大板,以儆效尤。”
白子岚故作讶然道:“堂堂凌校尉,战场杀敌,勇猛如虎,竟怕起几块木板,这要让人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凌胤云哑口失笑,道:“好呀,你敢损我。”他顿了顿,旋又想起什么,歉然道:“对了,先前我在关外退敌,听闻你大婚之喜,我没来得及参加,真是对不住了。”
白子岚笑了笑,道:“你若要道歉,改日饮酒,咱们不醉不归。”
凌胤云洒然道:“好,咱们通宵达旦,看谁先醉,谁就买单。话说回来,我还以为你不会结婚了。”
白子岚一脸纳闷,反问道:“婚嫁之事,虽未由我做主,但我年纪亦不小,为何你认为我不会结婚?”
凌胤云贼笑道:“我人虽在关外,但没少听闻你的事。据说白将军风流倜傥,英俊俏美,堪称鹿州第一美男子。你不知道呀,有多少好男色之人,谈论起你来,那嘴脸象是要把你吃了。”
白子岚伸出拳头,轻捶他胸口,苦笑道:“好呀,你竟敢笑话我,你就不怕我现在唤人过来,治你以下犯上,胡乱造谣之罪?”
凌胤云双手一摊,故作委屈道:“倘若说出事实,必须挨上板子,卑职亦是无可奈何。”两人对视一眼,互相大笑。凌胤云暗自庆幸,幸好白子岚,依然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没有太大改变。
两人畅谈往事,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暗。凌胤云正要告别,白子岚忽地道:“既然袁总兵没来,那便不打算支持任何一方了?”
凌胤云反问道:“什么意思?”
白子岚神色凝重,皱眉道:“现在白虎国局势动荡,共分三股势力。其一,便是以太子为首的团体,其二是以乐平君的商贾党,最后是雍山君的武官党。近来王上年事已高,他们暗潮汹涌,各自较劲,情势每况愈下。方才雍山君来找我,便是想拉拢进他阵营。”
凌胤云心中甚惊,面色忽沉,肃容道:“自古以来,王位均传于太子,莫非其中有变故?”凌胤云凝视半晌,但见白子岚一脸肃然,虽不言语,但已道尽一切。凌胤云轻叹道:“我们位处关口,不近朝中之事,仍会卷入其中吗?”
白子岚瞥他一眼,冷然道:“只要你拿官饷,食官粮,便置身其中。我猜袁总兵也只是时局未清,不肯太早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