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少胤身形一侧,欺上三尺,他所练的月牙诀与狂风刀法大相迳庭,狂风刀法乃是以浑厚内力为基,猛烈的刀招为辅。月牙诀却是以迅捷身法为基,刀法虽骇人却不霸道,伤人于无形之中,可谓暗杀之最。
北辰不败未闻刀风扑来,子母鸳鸯钺已迫近寸许,讶然之余,北辰不败挥刀拍开。但子母鸳鸯钺左右互搏,有两刃优势,他虽弹开一柄,另一柄随之而来。
北辰不败急收宝刀,但收招急促,下盘露出空隙,段少胤一腿踢去,北辰不败踉跄几步。段少胤虽未踢实,但北辰不败也因此心存戒心,不敢再以浑厚内力凌人。
隔了半晌,正当两人打算再次出刀,远处忽闻钟声鸣起,顿时划破树林静寂。段少胤立时收刃,作揖道:“此为午时之钟,不若暂时休战如何?”
北辰不败浓眉一轩,沉吟半晌后道:“好,那便依你所言。”话音甫落,他身形一晃,横掠三丈之远。卧龙子回头看向段少胤,含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令我大开眼界了。”他微一点头,告罪一声,旋即拂袖离去。
雪地上的阳光升起,照在慕容琴那清澈的眼波,也映出温柔的笑容。她盈盈而来,手里拿着件雪白绒的斗篷,轻披在段少胤身上,甜笑道:“你流了一身汗,小心着凉了。”段少胤轻拍她的脸,挽住她纤细的身子,柔声道:“你看似很欢喜,发生什么好事了?”
慕容琴脸上微红,娇羞道:“每当你与人比试,脸上总带着一股自信,教人着迷。”
段少胤苦笑道:“你就不怕我输吗?”
慕容琴轻声道:“比试总有胜败,输了就输了,又怎么了?”
段少胤叹了口气,摇头道:“本该如此,但方才北辰不败目透杀意,招招凶险。”
慕容琴娇躯剧震,哑然失声道:“怎么会呢,难道你得罪了他?”
段少胤看了看前方,淡然道:“我想卧龙子前辈也瞧出端倪了,北辰前辈武功已不如我,方才打算孤注一掷,以死搏命。幸亏钟声响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慕容琴心中大讶道:“他武功已不如你?”
段少胤点头道:“他并非因衰老而输,反而内力沉稳,更胜昔日。但我武功精进更快,他引以为傲的内力都与我持平,遑论身法我占居上风,他毫无胜算。”
慕容琴不解道:“可是你看来并不从容。”
段少胤双手负后,轻描淡写道:“江湖传言,北辰不败已悟得新刀法,名为狂狮九斩,比起狂风刀法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不敢贸然出手,便是忌惮此招。”
慕容琴惊道:“这招如此厉害?”
段少胤两手一摊,苦笑道:“这招可怕之处在于,我从未见过。兵法有云,出奇制胜,有些招式虽后继无力,但初见惊艷,倘若他出此奇招,我一时半会难以拆招。”
慕容琴双手搂住他脖子,歉然道:“我不该迫你去与他对决。”
段少胤知她心生愧疚,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抚。倏忽间,他心念一闪,笑道:“方才你说我比武时散发迷人风采,那你可知你何时最迷人?”
慕容琴美目轻眨,柔声道:“弹琴之时?”
段少胤凑到她耳旁,轻啮她圆润的耳珠,细语道:“当你与我共阅琴谱之时。”
慕容琴立时双颊生霞,连耳根都红透了。她秀颔垂得差点碰到胸脯去,羞窘道:“要是让人听到这轻薄话儿,那该怎么办?”不等他回应,慕容琴猛地挣脱他怀抱,赧然地横他一眼,径自往山上别院而去。
两人来到山上的金府,盲阿七命下人领他们去别院。甫至主房,慕容琴前去翻找行囊,从里酘取出一见绫罗抹胸,扔到了段少胤手中,笑道:“要看琴谱便看,我可不阻你。”
段少胤望着抹胸后方绣字缝制的琴曲,大感尴尬,苦笑道:“看来今日我无缘共谱一曲,只得孤身饮酒到天明了。”言罢,他转身离去。
慕容琴目露讶色,在他尚未跨出门槛之时,低呼道:“你恼我了吗?”
段少胤转过身来,走到他前方,将抹胸还给她,洒然一笑道:“我怎会恼你,我只是想去看我那间客房罢了。”
慕容琴低垂螓首,抿起薄唇,娇嗔道:“你还须回客房吗?”
段少胤心中一热,凑近少许,享受到她呵气如兰的气息,微笑道:“你的话中意思,莫非是要留我下来过夜吗?”
慕容琴侧过俏脸,喜孜孜道:“脑袋是你的,你要怎么想,我又怎能干涉。”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时,外头忽闻脚步声,沈三飞进入屋里,双目一亮,大笑道:“你果然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