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惜的是,刘宏虽然有宏大的抱负,但其却对十常侍等宦官言听计从,很多事情都被蒙在鼓里,最终造成朝廷腐败,从而引发了黄巾之乱,导致汉室一蹶不振。
天子虽有意让桥玄担任屯田校尉,负责推行种植棉花和甜菜之事,但桥玄刚当上司空不久,在朝中的根基还不稳,并且政敌还为数不少,比如说司徒许训就一直看桥玄很不顺眼。
前文说过桥玄之所以能上位,是因为刘嚣被百官公卿群起而攻之,从而被天子刘宏罢免司空职位,这也导致十常侍在朝堂上少了一位耳目,因此便找到司徒许训作为代言人。
许训以前作为士人的代表,在世家大族中的影响力非同一般。但自从桥玄当司空以后,士人中为官者很大一部分都被桥玄拉拢,这让他对桥玄有些记恨。
同时,许家作为世家大族,他很清楚这次朝廷推行种植棉花和甜菜,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这两种新兴作物,想要大规模推行,种子必不可少,问题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种子,到时又该如何分配。
要知道棉衣和糖浆都是稀缺物品,谁家能早种植一年,便可多得一年之利。
所以,天子话音刚落,司徒许训就出列奏道:“桥公饱读诗书,治军严谨,流誉天下,臣亦颇为敬仰。然,桥公出身豪富,家訾百万,久不行稼耕之事,臣恐其不明其理,贻误国之大事呀!”
“臣附议!”许训说完后,太仆卿袁逢也立即站出来,对天子拜道:“臣闻桥公性格刚直,嫉恶如仇,况其久居边关之地,不行稼耕之事,何以知农事,此等利国利民的大事,交给他来操作,岂非误国乎?”与许训相比,袁逢的话就有些重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桥玄不知农事,让其担任屯田校尉,岂不是误了国家大事?
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桥玄担任的司空一职,本来太仆由于在诸卿中属于显要职务,常常可以升擢为三公。
刘嚣被罢免后,袁逢是最有机会当上司空的,令人没想到的是突然冒出来一个桥玄,让本来是属于他的三公之位,泡汤了。
紧随其后,闻人袭也出言道:“种植棉花和甜菜乃农事,大司农卿曹嵩掌天下郡国之农官,推行种植棉花和甜菜之法,则事半而功倍。臣以为,此诸事当以大司农卿为善,不可交于他人!”
“臣也认为桥公担任此事不可……”闻人袭之后,其他朝臣们也纷纷站出来反对,他们的理由也基本是基于司徒许训以及太仆卿袁逢提出的那几点,总之,大家都不赞同桥玄负责种植棉花和甜菜的事情。
眼见群臣反应如此剧烈,御案后的天子刘宏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思虑着,桥玄治军守城倒是一把好手,但或许桥玄可能真的不适合推广种植棉花和甜菜这种农事,群臣反对他负责此事,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而与此同时,桥玄也将殿内的情景全都看在眼中,见群臣之中,竟然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为他说话,反而全都反对他出任屯田校尉,不由心下黯然,一时间竟连出言反驳众人的心思都没有了。
见桥玄默然不语,任由群臣百般攻击,这可急坏了殿内的某个人,眼见情况急转直下,桥玄似乎马上就要与屯田校尉这个重任失之交臂了,某人觉得自己不能再忍了!
于是他狠狠一咬牙,出列向天子奏道:“老臣廷尉陈球,昧死以奏陛下,今天下强宗豪右,乱法制,多以强期弱,以众暴寡,背公向私,侵渔百姓,行兼并之举,乃祸患天下之首恶也!臣恳请陛下,徙其众与边关,削其羽翼,以实边军之壮。且强宗豪右家聚敛天下之财,家訾数百万,千百倍于庶民!亦可令其自负衣食和徙途之费,到时又为朝廷剩下一大笔开支,岂不一举多得。”
“至于边关授田…”陈球又冷笑一声,道:“强宗豪右,家訾百万,仆从以千计,何须朝廷授给?令其自谋生路便是!”
“是以,臣恳请陛下,委任诸事于善其事者,量其才而用,此事非桥公不能施行!”听到这番话之时,桥玄猛然抬起头,看着殿中的那道背影,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唉!”见此一幕,吴咏也不禁长身而起,向天子拜道:“小臣所献种植棉花和甜菜之术,乃是小道耳,小臣听闻诸公有移民边关之举,因此,小臣再向天子献火炕之法,以保百姓冬日保暖之用!”刘宏一愣,急忙询问道:“何为火炕之法?”吴咏拱手回道:“启禀陛下,火炕的原理很简单,它就是利用火堆燃烧时,所产生的带有热气的烟雾来给室内升温的。具体做法是,挖一条或者多条连通灶台的沟渠,以青石板或砖石铺设其内,以此构筑一条或多条烟道。当灶火燃烧时,产生的烟雾会顺着烟道进入室内,并最终由通向室外的排出,在此期间,带有热量的烟雾会产生大量的热气,将石板烧烫而发热的石板或者砖石也会让室内的温度升高,从而起到保暖的作用…”顿了顿,吴咏有补充道:“木炭或者干柴燃烧时产生的烟雾是顺着烟道进入室内的,有石板或者砖石的隔绝,烟雾不会散发出来。因此,也不用担心烟毒所带来的问题,是以火炕此物,既能保暖又十分安全,臣因其利,便将此法授予洛阳皇庄的百姓,让他们可以建造温室,以待冬季种植蔬菜用,想来过不了多久,便可完成,到时陛下派人一观便知!”听到吴咏的话之后,德阳殿内的百官公卿们都是面面相觑,不知吴咏这是何意,只有段颎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精芒,目光从如锋锐的利剑般扫过吴咏的脸庞,神情微微有些激动,再也不顾忌其他,站出来说道:“大善!小郎之法,堪称绝妙!若此法能推而广之,北地诸郡则万千黎民百姓都将为之受益。若能将此法传入军中,凉州、并州、幽州三地数郡之将士,也将免受寒冬之苦!”说罢,段颎忽然又猛地朝吴咏长长一稽,拜道:“段颎,代北地数十万将士儿郎们,向小郎致谢!请受我等一拜!”吴咏立刻对段颎回礼道:“将军客气了,与人方便,也是与己方便,若能将火炕之法普及至整个北方数郡之地,吴咏心中亦是欢欣鼓舞!”见吴咏竟如此大度,段颎也不禁感叹道:“小郎宅心仁厚,能人所不能,让人为之叹服,陛下当真是慧眼如炬,能在乡野中发现你这等大才!”听到吴咏和段颎的对话,群臣相顾无言,谁也没想到,吴咏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跳出来,向天子进献火炕之法!
这种牵扯到数十万边关军士的事件,可就不是他们能轻易操作的了,一个闹不好,引来反噬,可是颇为不值得的。
于是,群臣不由纷纷将目光看向御案后的天子,等待天子的最终裁决!
在万众瞩目中,天子刘宏以威严的目光扫视群臣,缓缓开口道:“朕意已决,任命司空桥玄兼任屯田校尉,总领边关移民一事。同时任命大司农卿曹嵩兼任屯田都尉,从旁协助,掌种植棉花和甜菜之诸事!诏令各郡国派遣所属农官,力田,于三月之内,至洛阳学习种植棉花和甜菜之道!”百官公卿同时出列拜道:“谨遵陛下之令!”天子的决断及任命为这场争端画上了休止符。
殿内的一切杂音也都因此戛然而止。对于这个结果,群臣虽然并不是全都满意,但也不是完全不可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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