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三人出门时,苏合香看着这大师手一拂,身后渐渐远去的房屋田舍就隐匿起来,乍一看就是普通的山间谷地。她放下马车的帘子,嘟囔问着:“大师你这也太厉害了,话说,律宗台是简单的隐匿了还是怎么了?难道也是被放到另一个空间了吗?”
之前苏合香才来的时候,因为不管是花田还是药圃都是处在另一空间,所以从外边看便只有一个吊脚楼,极其寒酸,可进入后另有乾坤,使人生叹。不过每个空间的切入点都很有讲究,如果把整个楼舍也切分出去,且只是数息之间,苏合香就不得不再次对庭竹的师父另眼相看。
汉宫秋听着这近乎叹服的语气,状似无意地抚了抚衣袍上的灰,问:“怎么,你想学吗?”
这等绝学,怎能说学就学?后面怕是有坑。且看大师这如沐春风的模样,实在诡异。
苏合香摸摸鼻子,自认为还是有自知之明,悻悻一笑,不说话了,乖乖坐好。
坐了半晌,苏合香倒是如入定老僧,但汉宫秋本等人回答,忽地没了下文,兀自心底一片空落落,上下皆不是。庭竹在外面驾着马,劳心劳力甚是不平,再次发出抱怨:“师父,为什么非要用马车啊?!我们用空间术不好吗?要是嫌弃、觉着麻烦,来个传送阵也行啊!”
“庭竹,你为过冬囤的膘还不够多吗?为师发现你最近可真是越来越懒了,是草木经抄得不够多?”
草木经听着清新,实则是一本药书大全,内里记载全之又全,偏生文字还是用古文编撰,生涩难懂,抄一遍就能让庭竹成仙升天。庭竹一听到此等威胁,两腿一哆嗦,犹记得当初的惨淡,实在不敢顶嘴,加快了赶车,连内里苏合香的笑声都顾不得回敬。
明明昨夜还在说人家瘦了,今日又嫌弃他长膘,师父心,海底针!
车轱辘行起来,看似缓慢,实则数息间就走去老远,苏合香没探出头看,却觉得这路实在太平坦,连一丝颠簸也无,总不能说是庭竹驾马的技术高超到炉火纯青吧?抱着浓浓的好奇心,她觑一眼闭目养神的汉宫秋,轻轻掀起帘子。
天空依旧那么蓝,清澈干净,阳光暖暖的照射在她脸上,而眼下是一片云烟,云蒸雾绕,恍如仙境。云朵缥缈随风腾起,如极透极薄的白纱,车轮滚过,撩起一道痕迹,顷刻又恢复如初,舒舒卷卷,好生自在。
美景美如画,浩渺烟云流动,清风吹起她额头碎发,苏合香却瞪大了眼睛。
这马车,竟然在云上走!
一般人只御剑,他们竟然御车,还那么高?万一中途脱力可怎么办?摔下去?砸成肉泥?且马是活物啊,这,究竟如何才能做到?
饶是速度如此快,到时也已经日暮,天色渐淡,苏合香已经从震惊转为平淡,觉得这师父有再高的本事再深的底都是无所谓了,她全都能接受,不足为怪。可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一棒子打醒了她:使君兄!!
她把使君兄又丢下了!
最近究竟是怎么回事,感觉一靠近这师徒俩,她就有了沉迷美色无法自拔不知今昔是何夕的错觉。如今人已经到了,下方是一个宽大的祭台,暮光下周围的水池发着环形波光,其中隐匿点点黑色,等凑近了,她才发现那是枯败的荷叶。
若是盛时,该是怎样一副盛景啊,可如今隆冬腊月,万草枯败,池中水也因无人打理而成为一潭死水,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尘灰覆在青石上,雕栏玉砌也只是往昔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