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院不远,宋以歌也没闲心带太多丫鬟,挑了一个平日也算是稳重的便跟着打着伞走了。
去清风院要经过一处长廊,许是天色还不曾晚,廊上的灯笼并没有点亮,挂在那倒像是个空架子似的。
许生本就不是个耐住的清静的,内心正上蹿下跳的想找一些话来说的时候,前方倒是出人意料的响起了一段娇娇的女声:“横波见过表哥。”
许生不太喜欢这般故作娇媚的女声,明明还未长大,却偏生要这般糟践自己。
偏生这女声不但没有半分觉悟,反而又让自个的声音酥软了三分:“今儿横波新学了一首诗,想请表哥点评点评。”
“春来频到宋家东,垂袖开怀待好风,莺藏柳暗无人语,惟有墙花满树红。”
许生笑弯了眼,他弯着身子,凑近宋以歌的耳边:“这不是那谁写得《古艳诗》吗?你这个姐姐胆子可真够大的。”
“人家姑娘,顶多就是暗送个秋波,或者藏藏掖掖的送个自己绣的荷包,你们宋家姑娘倒不错,直接上前吟诗作对。”许生又道,“这也就算了,偏生说的,又是傅子瑕平生最不喜的淫词艳曲。”
末了,许生嘲笑,“你家这位姐姐就不能先探听探听子瑕爱好吗?”
宋以歌瞪了许生一眼,揪着他的袖子就藏在柱子后,没说话,眉眼却是耷拉着,想来心情也不太好。
许生又笑:“七姑娘,你这是想遮口吗?”
“闭嘴。”宋以歌没忍住,呵斥了声,“你在这里给我藏好,不准出去。”
许生好脾性的点点头。
宋以歌一抹脸,皮笑肉不笑的就走了出去,那头宋横波拦了傅宴山的去路,依旧一口一个表哥叫唤的亲热。
见着傅宴山蹙着眉,不理她,宋横波心底陡然衍生了几分烦闷来,正想再进一步动作的时候,蓦然就听见有一道冷厉的女声传来了——
“四姐姐,表哥。”
宋横波如今是有些怕宋以歌的,听见她的声音后,不自觉的就打了一个寒颤,抬头跃过了傅宴山的肩膀往前看去。
就见那人站在阶上,下颌微扬着,眉角全然没了平日的温和,许是才杖杀了几名丫鬟婆子的缘故,宋横波总觉得她身上带着一股煞气,根本叫人不好靠近。
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些许:“七妹,你怎么在这儿?”
“我要去见哥哥,倒是不知道四姐这是在做什么?”宋以歌冷冷地瞧着她,“青天白日,竟然命人拦着一个男子?”
“都给我退下。”宋以歌冷着眉眼呵斥。
那些丫鬟眼观鼻,鼻观心的对望了一下,不敢再多言什么,纷纷退到了宋横波的身后。
傅宴山微笑着转身:“多谢表妹。”
“今日之事,还请表哥不要在外多言,若有什么不是的地儿,以歌先带四姐给傅公子赔个不是。”
傅宴山摇头:“无事,也并非是什么大事,子瑕与侯爷还有要事相商,就先告退了。”
宋以歌福身:“傅公子慢走。”
宋横波有些委屈的瞧了傅宴山一眼,发现他的眼神根本就没有瞧向自己这里,也不得不跟着福身,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表哥慢走。”
傅宴山朝着宋以歌颔首致谢之后,立马就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瞧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宋横波倒是有些不依不饶的跺了跺脚:“七妹,你管得可真宽。”
“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四姐,别什么诗词就拿着往傅公子的面前凑,就你所言的那等诗句,不够庄重也就罢了,偏生还这般轻浮,若是传言出去,我倒是瞧着,你的这个脸面还要不要了?你姨娘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宋以歌忍着火气说道,“你就是写上一个,‘山有木枝木有兮,心悦君兮君不知’去,或许传出去,人家都还能赞你一声学问做的不错,是个真性情的姑娘。”
宋横波被说得一通脸红,只能小声辩驳:“哪里写的不够庄重。”
她悄悄瞧着宋以歌的不太好的脸色,又道,“我觉得挺庄重的,比七妹吟的对子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