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方言一脸震惊的模样,打从于大等人那里听说东海有海盗出没后,尉迟宝琳的大嘴就没再合拢过,一把长槊是擦了又擦,锃光瓦亮得令人不敢直视。
“该去登州寻些助力才是。听说那伙贼盗横行东海十数年,没点真本事,早就消亡了。”
这句话不出意料地惹来尉迟宝琳的鄙夷,这货大言不惭地道:“哥哥在奇闻秘技上的造诣天下无人能及,但论起用兵之道,嘿嘿……”
这家伙许是给方言存了面子,剩下的半截话不曾说出口,方言四顾看去,只见李泰等人的脸上居然也是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这便有点伤自尊了,不由大怒。
“论起兵法,老子能给你们讲上一天一夜,娘的,有眼无珠之辈!”
众人只当他是在吹牛皮,嘻嘻哈哈的不以为意,但最后一致同意,遣人去往登州寻救兵。
李泰原先是持劝阻态度的,不过当方言悠悠地说出一番话来,立马便急吼吼地自告奋勇去准备扫荡事宜。
“这群号称海里阎王的海盗聚众十余年,从前隋大业年间便开始横行不法,期间又兼并了不少散兵游勇,黑吃黑甚么的也不稀奇,想必贼窝里定是金山银山……干完这一票,咱们就能启程回长安了。”
就不能提起钱财,好端端的帝国俊才全都被调教成了守财奴,于是清水湾算是鸡飞狗跳了。方言居中调度,尉迟宝琳狠抓操练,李泰主管后勤,侯杰当上了荣耀的巡逻使,至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房遗爱,方言想了想,还是让他踢球去好了……
正在被窝里陪新纳的小妾做运动的张金树得到禀报,言道越王殿下和方山伯等人要扬帆出海端了那伙肆虐东海的海盗,吓得立刻便软成泥鳅——海里阎王在东海经营十数年,从前隋至今,也不知多少登州水师出海围剿,却俱是一无所获,那伙贼盗声名反而日盛,引来更多的海盗投靠。那几个娃娃个个千娇百贵的,任何一个出事,怕是连张亮都保他不得。若是全部出事,那么……
细思极恐呐!一脚将娇嗔不依的小妾踹到床下,颤抖着穿上衣衫便火急火燎地点齐兵马,星夜朝清水湾疾驰而来。
“你特么又耍赖!”
李泰气得胖脸上的肥肉乱颤,指着方言怒骂不已。这特娘的才低头喝了口水,自己的过河炮就不见了踪影,这是人干的事儿么?
方言厚颜无耻地道:“炮能过河么?炮者,火属也,在河里不都淋湿了么?”
居然说得振振有词,李泰怒吼一声便扑了上去……
急匆匆赶来的张金树盯着面前这一幕,目瞪口呆。心底忽地钻出一股歉意,那是对哭哭啼啼的小妾的,也是对自己那瘫软的兄弟,这特娘的是被忽悠了么?
好在方言战斗力强悍,几个呼吸间便让李泰举手投降,无视羞恼至极的小胖子,方言整理了衣衫,笑眯眯地道:“使君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张金树硬生生将将要喷薄而出的“狗东西”三字强行咽回去,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拱手道:“某听闻越王殿下与伯爷欲往东海剿灭海盗,特来相劝!”
“劝?”
方言摇了摇头,脸上浮现悲悯之色,叹道:“那伙贼盗肆虐横行,为祸东海,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遭其毒手,本伯先前不知也便罢了,如今却是箭上弦上,不得不发!不为名,不为利,为的就是还沿海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竟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