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元礼做这番陈述的时候,胡家人发出一片唏嘘声,有说胡秉当时已经醉成那副样子,怎么可能做出杀人还剥皮的恶行;还有人说李庸那等奸恶之徒,仇家甚多,是谁杀的他还真不好说;更有甚者,说胡秉亲口承认的所谓“罪行”,说不定只是他酒后发的一个梦,根本不能当真。
在一张张为胡秉的辩白的义愤填膺的面孔中,有一个人却显得格外的扎眼。
赵子迈看了他许久,发现刚开始别人都在哭的时候,他拼命想挤下几滴眼泪却不得要领,现在,大家都嘶着嗓子为胡秉喊冤,他却白着一张脸,眼神飘忽闪烁,不敢在吴元礼脸上停留,也不敢和自己的眼神触碰。
偶尔有几次碰上了,便很快躲闪开来,仿佛他的眼睛能射出刀子。
“他是谁?”赵子迈低声问吴元礼身后的一个小衙役。
“胡秉的贴身小厮,好像叫什么朱全。”
赵子迈盯住朱全的脸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在胡家人已经质询累了,吴元礼也解释累了的时候,他才冲朱全问了一句,“案发当晚,你在哪里?”
“那晚我早早睡了,所以什么声音也没听到,早上醒了,才发现少爷他躺倒在庭院中,衣衫上全是血,旁边还放着把刀子。我赶紧将少爷叫醒,他清醒后似乎很害怕,嘱咐我什么都不要说,就自己掂着刀子进屋去了。”
像是为这个问题准备了许久,朱全语速极快地说出了一大断话,连个哏都没有打。不过,他的肢体动作却明显地不正常,身体抖动着,头也低垂了下来,不敢将眼神投掷过去。
“你家少爷那晚喝得那样醉,你不贴身伺候,却睡得死死的,一觉到天亮?”赵子迈看着他追问了一句。
“小的那天不舒服,已经和总管告过假了。”还是接得很快的一句回答,仿佛他已经无数次在脑海中设想好了这样的场景。
“那把刀......”
“是少爷随身的佩刀,少爷他经常到外省运送药材回来,佩刀是不会离身的。”朱全的回答一丝破绽都没有。
“那么,你也觉得是你家少爷杀死了李庸?”赵子迈话锋一转,脸上又挂起那抹谦和的笑。
“我......”朱全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答出一句,“我不知道,我只是将我看到的如实告知大人们而已。”
赵子迈冲朱全点点头,手自然地在吴元礼肩头一拍,“吴大人,安抚民心重要,但坚持真理至上却更重要,现在徐大人失踪,您处事还是要果决一些,不要让这些无谓的事情耽误了我们的正事。”
听了他这一番话,吴元礼的心落回肚中,他正坐于堂上,将惊堂木拍得震天响,“堂下众人听令,此案官府已作出决断,若再因此事来衙门纠缠,就休要怪本官下令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