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墙后面有声音传来,镇定且不失威严,年认得这个声音,于是停下攻击的动作,恶狠狠地将脑袋转了过去。他看到火墙那边站着一个人,身量不高,佝偻着背,手中握着一根拄杖。
是它找了很久的那个人,剥其皮喝其血也难解心头之恨。于是,它将已经到了口中的人丢下,粗长的尾巴在地上一扫,将身子整个转了过去,目光紧紧盯视在乙婆婆的身上。
“畜生,我知道你在找我,可是我早料定了,你这条臭水沟中的老泥鳅,见了火就要退怯三分,就算借你一百条胆子你也不敢过来,”她凛凛一笑,目光中全是嘲弄,“所以我安稳地站在这里看着你,看着你今天是如何死在这些被你欺凌得家破人亡的人的手中的。”
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被卷在“呼哧哧”作响的火浪中,年听不清也听不懂,却将她话中的含义猜了个透透彻彻,半分不差。她一点也不怕自己,不仅不怕,她还在笑它,笑它被那些像蝼蚁一般的人逼到这步田地,笑它一次次中了她的计谋,数月都攻不进这座村落。
它恨她,哪怕同归于尽,它今天也要将她拉进地狱。
年张嘴大叫一声,冲着那堵吐着烈焰的火墙冲去,不管不顾,哪怕前方是它的葬身之所,它也认了。
身子穿过火墙的那一刻,它看到乙婆婆朝旁边躲了一下,她想逃,它已经看到了她脸上惊惶的神情,于是便不顾满身火辣辣的灼伤,用力朝她的方向一扑。
下面猛地一轻,身体已没有附着之地,掉下去前的那一刻,年看到乙婆婆脸上的神色变了:惊惶鸣金收兵,取而代之的,是风雨过后的平静,除此之外,还有一抹得意。
她得逞了,它又一次上当了。
年落到一层厚实的软绵绵的东西上,它不知道这是什么,却知道自己一点也没有受伤,可是,既然要它死,又为何在深坑中铺上这样柔软的一层?
年不懂,可当它抬起头,接触到深坑旁边那无数道充满了仇恨的目光时,心中却不由地一惊。
他们要做什么?将自己困在这样一个仿佛填满了云团一般的深坑中?
它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因为它看到乙婆婆手里多了一只火把,火光闪耀,填满了她脸上的每一道沟壑,将她衬托得像九天之外的神祇了。
忽然,那火把毫无预兆地坠落下来,重重砸在年的身边,砸在那绵软蓬松的“云团”上,在它尚未来得及反应之时,无数点火星窜了出去,以火把为中心,迅速朝外围蔓延,只是瞬息之间,就将这里变成了充斥着烈焰的炼狱。
年惊恐地嘶嚎,它扭动身体,想从深坑中逃出,可是那些本来还雪白松软的“云团”,现在却丝丝缕缕将他缠绕起来,它越是动,便被缠得越紧。
它感觉有无数只手争先恐后的绕过来,将它缚在地上,缚得死死的,火苗在丝线上流窜,顺着它的鳞片钻进去,舔舐着里面的嫩肉。
这是什么?这般柔软,却又蕴藏着这般巨大的力量,就像......就像上方那个俯视着它的乙婆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