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房子,就要去找泥瓦匠,做张床也需要去找木匠,因为泥瓦匠、木匠够专业,他们会告诉你,你想要建造的房子,想要做的木床用料几何,需要多久,能够使用多久,你让一个书生来盖房子、做张床,他能给你讲出这些?顶多会告诉你这样的房子好看,这张床精美,但这些真的就是作为决策者真正想要的答案?”
刘卫民拍了拍魏忠贤肩膀,感叹道:“决策者动的是脑子,一个脑袋就够了,再多一个脑袋就成了畸形人,让一个畸形脑袋来决定自己心意,公公觉得如何?是否有种自己是提线木偶的感觉?所以啊,赞画一定要够专业,要啥事儿都少管,反正俺觉得陛下英明无比,门下监没有风闻奏事权,没有干涉政务权,却有六部、各府、州、县行走权,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门下监需要了解大明天下各府、州、县最为真实的情况,这才是真的专业,就你们这些赞画们天天待在京城,户部说什么就是什么,账册你也是看了,真实情况是这样吗?账册都这般了,地方与账册之间又有多大的差距,你又知道多少?你的赞画们又知道多少?”
朱由校缓缓点头,看向孙承宗、魏忠贤,不冷不淡说道:“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此次朝廷选派河南、两淮吏员择优入门下监。”
“你们三个也入门下监,朕向门下监下第一个君命,制定丈量天下田亩之策。”
方逢年、卢象升、孙传庭忙上前礼拜。
“臣等谨遵圣命!”
朱由校一只手微微捏着眉头,一只手轻轻摆了摆。
“大兄留下,其余人都下去吧,若愚,你也出去!”
刘若愚是谁,屋内除了方逢年、卢象升、孙传庭、袁崇焕四人不知,听了皇帝连刘若愚也要赶了出去孙承宗、魏忠贤、客巴巴也只能苦着脸,无可奈何躬身退出了房门。
……
朱由校起身来到刘卫民身边默默坐下,脸上一片愁苦。
“大兄心下怪罪了小弟了吧?”
刘卫民一把掀开两人之间的小几,“哐哐”几声,屁股连离开椅登都无,两张太师椅几乎贴在了一起,抬起的手臂有气无力搭在朱由校肩膀。
“怪罪?你小子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这么久没入宫,若想听冠冕堂皇理由呢,就是避嫌,若再多一个呢,就是大兄自个屁股还一腚屎呢,一大帮子王爷、郡王整日屁事不干,老堵大兄家门,大兄的脑袋也不比你小了!”
“可若说真心话,大兄是想着多让你喘口气,缓一缓,静一静,有些事情你不说,大兄也明白,心下的苦涩也只有自个知道,有些事情,大兄也没法子帮你,只能自己咬着牙走过去。”
“皇家无情啊……”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大兄知道,你的性子敦厚,若他真开口问你讨要皇帝,大兄觉得,你肯定会给他,你就不是个喜好权利的人,伤心失望,也是因为人心中的阴暗,与你无关。”
……
“父慈子孝,兄慈弟恭,夫妻相敬如宾……大兄,小弟挺羡慕大兄的,真的!”
“呵呵……你小子也只是看了表面,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只不过帝王家更复杂一些,毕竟……整个天下,亿兆子民的担子全在你一个人身上,考虑的也更多,而偏偏有些人只是看到了权利,却不曾注视本应担负的责任。”
刘卫民很是摇了下他的肩膀,像是给他自己的力量、依靠、温暖一般。
“你会是个好皇帝!”
鼻子酸涩,一滴清泪滴落。
“可……可小弟不是个好相公、好父亲,不是一个好兄长……”
手臂微微摇动,一声叹息无奈散出……
“行了,有些事情就是这么无奈,不想了!哦!对了,昨夜还与你六妹商议着呢,就是不知该如何与你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