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侍中,无风不起浪,皇后丧子,又言公主之事,总是要查清事实,也好断了天下人流言猜测不是?”朱国祚一脸笑意微抱双拳。
方从哲却是一笑,对朱国祚抱拳还礼道:“自然是无风不起浪,没了风,又怎会起浪?皇后丧子,失子悲痛人之常情,公主以姑嫂之情事前劝解,亦是人之常情,悲痛之人可失神以此疑虑,诸位大臣就可凭此臆断是非真伪?又将国法律令置于何处?”
……
“门下监事务繁忙,赵阁老、朱阁老莫怪。”
一干大臣无力辩驳,方从哲稍等数息,见无人开口,向两人微微抱拳,大步走出乾清宫,稍片刻,一干北地御史也默默离去。
一直未曾开口的顾秉谦微微叹息,看向眉头微皱的魏广微,叹气道:“魏大人,以你之见当如何?”
魏广微看了眼顾秉谦,又转头看向魏忠贤,微微摇头说道:“无凭无据,皇后亦未出面状告宁德公主,仅以坤宁宫些许流言,三司会审公主自是不妥,况且此事疑点颇多,还需谨慎为佳。”
亓诗教微微点头,说道:“魏大人所言甚是,无凭无据就要会审当朝公主,老夫亦觉不妥,当谨之慎之。”
崔呈秀也苦笑点头,皇帝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而且他们今日作为已经让北地、偏远之地官吏不满,这让魏党一系颇为担忧。
魏忠贤见手下三员大将如此,也知道无可奈何,只得领着一干人等离去。眼见着朝堂上没了大半官吏,赵南星、朱国祚、左光斗、杨涟等人摇头叹息一一离去。
……
站在乾清宫门前,朱由校突然有种不知所措感来,不知道,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隐隐约约的哭闹……
站立许久,身形萧瑟缓缓离去……
一辆没有任何印记马车,出现在残破倒塌院墙的宁德驸马府前,马车没有停顿,径直进入了到处碎石杂乱的院中,一人正抱着个孩儿,在花园中,正笑意盈盈看着来人。
“含饴弄孙,大兄好不自在……”
刘卫民示意他坐下,又将怀抱着的儿子送到他怀里,笑道:“大兄还没七老八十呢,你既然想这么含饴弄孙,那就过过弄儿瘾头好了。”
朱由校有些不知所措,忙双手接过自己的亲生儿子,刘卫民见他笨手笨脚,又教了几下该如何抱着孩儿,笑道:“孩儿太过幼小,经不起太大折腾,任何动作都要小心着,此时可不似在娘肚子里,可没羊水作为缓冲。”
朱由校却不为所动,看了一圈小亭封闭着的玻璃,笑道:“大兄为了这亭子,花费不少银钱吧?倒是遮风保暖佳处。”
刘卫民却不甚在意笑了笑,伸手为他倒了杯茶水,笑道:“花费银钱事小,主要是让孩儿见见外面风光、晒晒太阳,臭小子太小,又不能见风受凉,就弄了这么一个亭子,咱爷们也只能在这里享受一小会,不出一刻钟,你六妹一准前来叨咕烦人!”
又看向微躬在一旁服侍的小三。
“三儿,去将刚刚做出的巧克力拿来,让陛下尝尝鲜。”
赶走小三,见大舅哥有些疑惑,笑道:“迈克尔不是回来了么,带回来一些可可豆,一种挺不错的东西,与牛奶、糖在一起熬制,做出来的就是巧克力,昨日刚做出来,孩儿们都挺喜欢的,对了,过两日,自行车就可以做了出来。”
刘卫民叹息道:“早先年就已经答应了你,框架也早就做好了,就是少了橡胶作为里外带,没了缓冲太硌屁股了,也没法子给你,等做了出来,你试一试。”
朱由校一阵沉默,叹气道:“大兄,你就不问问皇后的事情吗?”
……
刘卫民一阵叹息,无奈道:“还能问啥?你心里比大兄心里还苦,大兄还能说啥?一面是自己的媳妇,一面又是自己的妹子,夹在中间的最苦,却又有苦说不出,大兄能够体会这种滋味。”
“大兄……”
“行了行了,不说了,该过的日子还要继续,皇后是过过苦日子之人,过几日缓过来也就没事儿了,不过……范妃你要注意些,不能再大意了。”
“嗯,大兄放心吧,已经专门安排了些人,不会再出了意外的。”朱由校不着痕迹擦拭了下眼睛。
刘卫民轻叹一声,说道:“有些事情真的就是命里注定,大兄比任何人都紧张你的子嗣……唉……”
朱由校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孩儿,见他俩漆亮眼睛盯着自己,突然低声说道:“小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