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行的千户,里面的人多是京营的降兵,他们现在加入了定虏营,很多事情说不得就要揭过去,但是面对曹时年的鬼面骑兵,他们有的是愤怒,而且这种愤怒还是很大。
很多人想来,要不是曹时年擅杀段只有千户,说不定他们就不会被那时的定虏营打败,说不定,他们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京营,而不是落到了眼下的这个地步。
当然这个想法只能是在心里面想,不能说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很多的京营降兵确实是这么想的,我现在成为了流贼,这不是你们害的,我不好找刘清算账,还不能找你曹时年算账么。
而曹时年看向这个钱行的千户的时候,也是通过了对方的阵型操练方式认出来了,这就是那些京营降兵,在他看来,这些京营降兵世受皇恩,不思为国尽忠,而且还从贼,这罪大恶极啊。
所以,双方的人,就是仇人相见般分为眼红。
如此,那么,杀戮开始。
虽然鬼面骑兵这边占着很大的机动优势,但是一来他们才刚刚上岸,就是遇到了偷袭,所以并没有发挥出来所有的优势出来,二来就是钱行他们并不是完全的缠斗,而是且战且退。
虽然激烈,但是却成不上惨荡。
如果这个时候曹时年身边有个明眼人,就会告诉他,远方是大樊口,不要追了,恐怕有诈。
如果曹时年是清醒的,那么就会知道,面前的流贼实在是太反常了,怎么像是引诱着我呢,里面是不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如果有人可以观察下沁河河水,看河水下降的话……
如果……没有如果。
他们的行进的地方,在向着大樊口前进。
钱行此刻也是紧张异常,虽然他们只是引诱着曹时年,但是洪水来到的时候,他们也是会有危险的。
他示意着身边的人们,意思是,告诉他们等会向着高地上面跑去。
一声声的命令传了下去。
终于,他们来到了大樊口这个地方。
在上游的刘清此刻也是得到了属下们的消息,知道了曹时年的鬼面骑兵已经是被引诱到了大樊口,他对着郑一凌轻轻的一点头,郑一凌也是深深的表示知道了。
郑一凌向着不远方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属下们可以决堤了。
士兵们和流民们大声的呼喝着,终于是打开了水闸,顿时那冲天的水浪,滚滚而向着旁边那掘开的地方倾斜了下去,向着那低下十五丈的大樊口滚滚而下。
此刻的钱行,已经估摸到了时间,他命令左右立刻就是向着高地上面转移了过去。
而曹时年,此刻还是在下面杀的舒爽,就在刚才,他亲手斩掉了几个流贼的头颅,但是就在他还沉浸的感觉未曾出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此刻大地的那么一丝颤抖。
他的脸色倏然一变,此刻的他,才发现这里的地势。
刹那间,所有人的仿佛都是知道了什么,他们有了那么一丝的惊惧之情。
那洪水扑来了。
不过,虽然是洪水,但是其实并不是很大,当那第一个浪头扑来之后,后续的就是很小的,原因提到过了,主要是豫北这里已经是处于干旱很多年了的缘故,再加上这段路程缓冲了洪水的冲击力。
不过饶是如此,这么低洼的地形,那积聚的洪水快一丈。
而早先一步躲到了高地上的钱行千户队,却是没有受到太多的损失,就算有波及到的,也会有人就出来,因为定虏营的水营这个时候已经是乘着船只过来了。
但是,鬼面骑兵们,此时此刻可就是惨到极点了。他们被那洪水一个浪翻的冲击力打的东倒西歪。
彻底的混乱在了这洪水之中,往日里,如履平地的战马,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矫健,在水里打着噗通,他们身上的保护自己的甲胄,此刻成为了最大的拖累。
更让他们恐惧的是,那一只只小船的出现,他们不会认为这些人是官兵自己的援军。
当第一个箭矢射来的时候,那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此处,那曾经英勇的鬼面骑兵,此时此刻,成为了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们奋力反抗,但是他们的一切,都是必然的结局。
曹时年此刻却是在身边亲卫的护送之下,向着远方逃离,他身边的亲卫都是定国公府的人,对于这点事情并不能难倒这些人。
这救出曹时年,但救曹时年一人易,救鬼面骑兵千人难。
曹时年,这位年轻的小侯爷,看着那凄厉的惨叫,浑身仿佛没有了一点的力气,他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是我害了他们。”这个念头,在这个时候折磨着这位骄傲的人的心。
那红色的鲜血,那哭泣的鬼面,还有那敌人的笑声。
让他不敢去面对这里的一切,他哭喊道:“让我去死,让我去死,你们放开我,就让我去死,别拦着我。”说完,他就要挣脱亲卫们的手臂,拔出剑就要自杀。
“得罪了,小侯爷,别见怪。”此刻一个头领模样的护卫看到如此,说不得敲晕曹时年,恨恨的看了一眼大樊口上狂笑的流贼们,向着远方飞快的驾马跑着了。
就在这些人离开大樊口的同时,大樊口这里已经变成了欢乐与悲愤的海洋。
两种极端的情绪,在这一刻,上演的淋漓尽致。
驾着轻舟,在这片并不是宽广的地上面,杭担泥的水营们收割着鬼面骑兵的生命,他们手中那钝了的鱼叉,仿佛被鲜血染的是那么的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