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浩然初见田星原便觉得此人风尘气重,本也没什么好印象,但刚才人家出手相助自己,虽说无甚大用,但总不好打了人家的脸,此时听见田星原的话,心下只把杜世闲的性格转变全归于田星原身上,终是忍不住了。
“闭嘴!我和我兄弟讲话,有你何事?你纵是长袖善舞,但不教人向善,还有脸插嘴?”
彭浩然虽凭武功在桌上并不拔尖,但总归是彭家最受宠的子弟,一句话自带大家风貌,唬得众人都不敢作声。
杜世闲倒是忍不住了,少年人本就不愿在外人面前跌面子,谁知彭浩然落了自己的脸面不说,还当众让心上人下不来台,这一下也耐不住了。
“浩然,注意你的言辞!”
彭浩然更是火起:“浩闲!你被这女子蛊惑成什么样了?人家辱你,你便要生焚人家?那我现在骂了你了,你想不想杀了我啊?”
杜世闲被这一句赶一句的说得也有些不快,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我是杜世闲,不是你们大家族出来的,和你们当然比不了。你若看不上我,扭头便能离去,何必与我们这山野粗人说这么多?”
雨声更响,吵得饭馆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彭浩然一下甩开面前的饭菜,力气甚大,直令自己胳膊上的纱布都渗出血来:“好,好一个杜世闲!”
彭浩然咬着牙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杜世闲的脑门:“你现在武艺高了,眼界广了,便成了动辄虐杀别人的‘好’汉子,真好!真好!来,少侠,有本事地先杀了我!”
两个少年人,一个是心觉不对便实打实地说出口来,一个是在心上人面前不愿丢失脸面,加上这两个都是彭家子弟,桌上同伴都不愿出口相拦,生怕得了个里外不是人的境地,结果这两人一句赶一句地,竟都动了真火。
杜世闲一把拽住彭浩然的手指,恶狠狠地说道:“你若真有本事,咱们出去斗上一斗,看看大家族出来的少爷,能不能敌得过我这山野痞夫!”
彭浩然“哼”得一声抽出手指,也不答话,自顾自地走出门外,杜世闲也手一撑桌子翻了过来,抽出桌边的黑剑便抢了出去。
“叮铃咣啷”。
剑响了一声,二人都站在了雨中。雨水当头浇下,激得二人都回了些神智,可势成骑虎,谁也不愿先服个软。
田星原几人也赶到门口,谁都不知该如何拦下二人相斗,忽然田星原笑了一声:“人家大家子弟,总要先出手的,不然,该有人说咱们不识好歹了。”
心上人面前谁愿丢脸?杜世闲闻声出剑,声音响彻雨中。
“我看谁敢!”
彭浩然正想着说些什么好借坡下驴,谁知杜世闲竟持剑刺来,声势浩荡,竟似毫不留手,这下彭浩然也气上心头,一甩手,几把木签飞了出去。
二人虽说气急,但谁也不是报着杀敌的心思来的,飞针黑剑使着都拖泥带水,打得二人越来越憋屈,突然,杜世闲一把丢下黑剑,赤手拦下一把飞针,彭浩然也像是得了信似的,也不再乱发暗器,两手勾拳迎了上来。
彭浩然早习《神雕大法》,十余年精进,已是登堂入室,这神雕大法,重而巧,以力降敌,却又轻便异常,出手如金雕搏兔,强压敌人,杜世闲更不用说,烟海功催动折花手,擒拿功夫专打空拳。
二人丢了兵器赤手作战,初始还留力不留手,打到后来,本已气恼的情绪加上好胜心,出手间都毫不留力,拳拳到肉,倒像是拼命一般。
这折花手手法精妙,专打赤手空拳,加上彭浩然身上带伤,此消彼长之间,没出百十回合,彭浩然便被杜世闲一把抓住伤口,带出一道鲜血!
血出,杜世闲也是一愣,还未反应便被李戮一脚踢开,彭浩然脸无血色,被李戮扶着还是摇摇欲坠的。
杜世闲一招得手,却丝毫不觉兴奋,想道句歉,有顾忌心上人再次,生怕被人觉得自己害怕彭家,正紧闭着嘴筹措语言之时,彭浩然却一下推开李戮。
“好一个武艺高强的杜世闲!”
杜世闲正要回话,彭浩然却一把撕开自己的衣衫前摆,丢到杜世闲的身前,冷笑道:“今日,我彭浩然,和你杜世闲,割袍断义,再无兄弟情分!”
一句话出口,彭浩然也自觉有些上头,谁知对面杜世闲恶狠狠地接了一句“好!求之不得!”这下再无余地,彭浩然深深看了杜世闲一眼,不发一言扭头而去。
李戮看着杜世闲,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叹了口气追赶彭浩然而去,杜世闲也有些后悔,但看着彭浩然果断的离去,也愤愤地“哼”了一声,扭头冲着田星原几人笑了起来。
“扰人的家伙走了,咱们吃饭。”
雨如瓢泼,也不知能否浇灭少年人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