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世闲知道大哥不会暗害自己,便碎步跟上,只是浑身紧绷,放松不得。
二人顺着地裂之处往前走,杜世闲这才发现别有洞天,一走下几成台阶,便是空旷大道,虽入地已深,但这里不觉昏暗,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光。
杜世闲也没问话,只是勾着头走,彭浩影却开口了:“这里是我早年间请人铸就的,就在这福安村中,只是内里通了间屋子,也没什么用,就是隐蔽些。”
杜世闲咂摸着这句话,还在想着,二人竟走到了一间状若屋室的地方。
杜世闲瞥见前方更亮堂了,抬眼一看,前面竟是一墙柜子,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椅子上还坐着一个浑身黑衣,还带着一个黑色面罩的人。
杜世闲见那人在这地裂之中,想必也是彭浩影的亲近之人,只是问道:“这里离咱们百里村甚远,怎么在这弄了间密室啊。”
彭浩影微微一笑,说道:“这里离得远,找人来聊聊天的,没人看。要是被外人发现了,这里又没什么东西,扔了也就扔了。”
说着话,椅子上的黑衣人好像看到了二人,慢慢走了过来,在彭浩影身前还未站定,便单膝跪下,勾着头,还不吭气。
杜世闲一愣,问道:“这是家里仆人吗?”
彭浩影不吭声,笑着看着杜世闲,跪着的黑衣人好像得了什么命令,慢慢站起身来,冲着杜世闲揭开了自己的面罩,赫然是曾被彭浩影提成亲兵的章镇!
杜世闲和章镇也是军中点头之交,此时一阵错愕,好一会儿才问道:“这……这人已和影哥儿如此相熟了吗?”
彭浩影这才开口道:“他是我的蛇奴,武功还行,有些用处,你若是要用,只管来讨。”
章镇一声不吭,只是慢慢站起身来,腰一直躬着,倒似对彭浩影尊敬得紧。
杜世闲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道:“你知我这武功稀松,也没个防身法子,便让我可以借用这个什么蛇奴。这蛇奴要是多了,大哥可以给军中人手一份啊,那时候咱们可真就所向披靡了!”
彭浩影也不回话,自顾自地走到椅子前,坐下,对着杜世闲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杜世闲见状也走来坐下,彭浩影见杜世闲坐定,笑了笑,才缓缓开口道:“他们,不是自己人。”
杜世闲听闻也点了点头,回道:“也是,好东西还是得咱们自家人看。”
彭浩影又开口道:“我是说自己人,不是自家人。”
杜世闲一愣,问道:“不一样吗?”
彭浩影往椅背上靠了靠,说道:“如果,家里有人觉得你昨晚杀人太多,准备惩罚你,囚禁你,甚至杀了你,你会怎么办?”
杜世闲下意识地回道:“那我自然要反抗啊!”
彭浩影又道:“那这个时候,自家人还是自己人吗?”
杜世闲皱着眉头顿了顿,说道:“影哥儿,是家里有人要怎么你吗?”
彭浩影也不回答,只是说道:“心里有谱罢了。这密室,我给取了个名,叫‘吞天居’,你觉得如何?”
杜世闲想到,自己和彭浩然半年前割袍断义,此后再无联络,这彭家之中也就这个大哥和自己还算熟悉了。他应是得知自己和田星原撕破了脸,生怕自己受辱,才让自己见见这蛇奴章镇,还许下了随时借用的承诺。
吞天又如何?你待我好,我自然也会投桃报李,别说天字军,就算是要针对彭家,我杜世闲也只当尽力,反正,我本就是来针对彭家的。
一念及此,杜世闲大声说道:“影哥儿,你要吞天字军据为己有,我便跟着你。你就算真想吞了苍天,我也跟!”
彭浩影失笑道:“哪有天字军的事,只是个名字罢了,知道你待我亲就足够了。这密室中,也有些我寻到的拳脚功夫,上面记得有注释,你看一看罢,多上上眼,总没坏处的。”
彭浩影说了这句话,便带着章镇走了出去,独留杜世闲一人在这密室中翻看这书籍。
彭浩影也不知哪得来的这许多武功范本,虽不如大海寺内传武功之浑厚,但也算得上是海纳百川,拳脚兵器不一而足。
彭浩影本是以这些杂学武艺搏杜世闲一个好感,哪知杜世闲早修长夜剑法。
这长夜剑法,剖析开来便是一种破招的武功,本是要眼界宽广,才能因地制宜,杜世闲学得剑法,本只能当做剑招使用,这见了众多杂学,终于明白这长夜剑法的用处所在,看着书籍,手指当剑不住地比划着,竟是机缘巧合地有所精进。
昨夜一夜未眠,这下午又看着书籍比划了半天,当杜世闲脑子里顺着剑招有些卡壳,便坐在地上静想,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少年便这样沉沉睡去。
彭浩影站在地裂的门口,背负着手看着眼前的蛇奴章镇,脸上无悲无喜地,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