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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蘸雪祭丹心

赤柱瞥向银烛,见他只瞧着云若那边,神色担忧,胸口一堵,大喝一声,凌厉的掌风带起漫天杀机,朝云若劈头盖脸地袭来。

月已隐没天边,星子淡若虚无,周遭冷意弥漫,恍若炼狱。

强劲的掌风不时对撞冲击,将周边的建筑树木震得破损不堪。云若嘴边挂着微微的冷笑,半阖起双目,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场酣战,而是一场游刃有余的游戏。

赤柱越打越心惊,逐渐陷入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对方内力虽不是雄浑到极致,却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细水长流一般,绵绵不绝。而他自己,因为一开始想速战速决,不时使出杀招,以至内力逐渐不继,迎战到后来倍感吃力。

他太大意了,竟然忘记碎心剑三十六子正是死于眼前这个少女手下,连武功高强的银烛也不是她的对手,她又岂会是个善茬!

瞥一眼银烛负手而立的身影,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他更加恼火。一招狠辣的掌力劈过,赤柱疾退十余步。

两人扯开距离,云若负手而立。

“小丫头果真不简单,怪不得连银烛也服你。可是本座偏不信这个邪!”

赤柱狠狠道,一道红色细影自他袖中呼啸而出,犹如长了眼一般迅速缠绕上云若的手腕。

紧接着,剧痛传来。

云若目光冷然,运气将其震开,袖口附近已然被血浸染。

“哈哈哈哈……尝到滋味了吧。小丫头你应该感到荣幸,本座的蘸雪鞭可不轻易让人瞧见,只要你乖乖随我走,或许本座会看在你听话的份上饶你一命。”

赤柱心头大快,得意地看向在旁观战之人。待瞧清楚,笑容便僵在脸上。

只见银烛望着那丫头的血肉模糊的手腕,面色铁青,好像被伤到的是他自己。至少在赤柱的眼里,银烛此番表现就是这个意思。

怒火滔天而起,再也顾不得其它。

赤柱怒喝一声,欺身而上,蘸雪鞭如赤蛇狂舞,眸光所及之处,漫天皆是裹挟杀气的红影。

云若内力游走周身,双掌翻飞指点,在对方严酷的封锁中冲突闪避。

然而赤柱毕竟是一等一的高手,蘸雪鞭又是他的看家武器,她应付得极为被动,不多时,身上已多了几条血痕。破损的肌肤传来锥心的刺痛,鲜血不时渗出滴落。然而她未发一声,全部心神皆集中一处,等待着那几无可寻的破绽出现。

赤柱冷冷而笑,蘸雪鞭挥打得越发卖力,火红的身影旋转如魅,如梦幻般不可捉摸,其间却夹杂着摧毁一切的雷霆之势,坚实的青砖地面在这种可怕的力量下破损殆尽,变成一堆堆的粉砾。

银烛讶于他突如其来的暴怒,总觉得此时的赤柱不同以往。

不得不说,这些年赤柱的武功已与他不相上下,按照断肠门强者为尊的传统,甚至可以取他而代之。然而不知为何,赤柱从未对他表示过不服,对自身屈居人下的地位也未提出过任何质疑,甚至当玄粱和雪几试图取代他而联手进行挑战之时,也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处处予以维护,而他,也习惯了赤柱如此作为,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所以当赤柱出现时,他心中暗暗欣喜,叛离主上的忐忑仿佛瞬间便被平息,长久的默契让他觉得赤柱会一如既往地理解自己,进而跟随自己。

然而意想之中的事没有发生,反过来是赤柱劝他回头,对他的态度也不像从前那般委婉屈从。

在那一瞬,他除了难以置信之外,更多的是愠怒,是烦躁,甚至升起让他吃些苦头的念头,他要让他知道,有些事情,就连主上也未必能够全然掌握。

所以当赤柱因他的固执而向云若出手时,他仅作了些许姿态给云若看,而未有多加阻拦。

事情如他所料地发展,赤柱果然不是云若的对手。大概是动了真怒,他不顾内力即将耗尽的事实祭出了蘸雪鞭。旁人不知,只有他清楚,不管是红尘练还是蘸雪鞭,施展起来都有一套独特的心法招数,而这种心法招数需要大量的内力来支撑。方才与云若拼斗,赤柱已然消耗了大量内力,此时再施展蘸雪鞭的武功,必然会将内力耗竭殆尽,轻则倒地昏厥,需调养数月方能回复,重则丹田受创,再也无法聚积内力,如同废人一般。

他对主上还真是忠心呢,银烛在心底冷笑。然而令他不解的是,既然在赤柱眼里,忠于主上甚于追随他,那么对云若下死手又是为何?主上的命令可是要见到活着的云若,他又何必冒险违背主上的意思。

“啪……”又一记令人心悸的鞭响。

练武之人皆能夜视,然而银烛已看不清云若的身影,只见眼前粉尘弥漫,红影密布,仿佛一切皆被绞入其中,而那处在其中之人,不知正经受着何等折磨,或许下一刻,便会玉殒香消。

倘若到了那一步,赤柱回去后将如何向主上交待,难道要让他独自承受断肠门里那些让人生不如死的刑事?

他手指动了动,红尘练滑入掌心。

蓦地,一声清啸破空而起,在苍庐高穹间远远传开。

紧接着,在赤柱和银烛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纤细的身影从一个难以想象的的角度,轻而易举地冲破蘸雪鞭的桎梏,如同破茧之蝶,宛转而出,轻轻飘落在不远的屋顶。

同时,赤柱一声低呼,漫鞭影顷刻化为虚无,他闷哼一声,身形暴退,直撞到半截断垣前方才停下。挣扎半晌,也不过勉强抵墙而坐。

银烛身形一晃,似要飞奔过去,然而片刻之后,终是原地未动,只是脚下青砖,已成粉砾。

夜,深重如墨。

一身血染的浅紫身影背风而立,衣袂猎猎,满头青丝散乱飞扬,纵然狼狈如此,也掩不去一身风华。她眸光冷然若冰,居高临下,仿佛将脚下一切皆视作尘埃蝼蚁。

她面上笑容浅淡,声音凉如夜风:“赤柱大人好身手,若不是大人郁气攻心,导致内力阻滞不继,以蘸雪鞭之威,此时阿若恐怕已是您的阶下之囚。”

“女君何必自谦,本座虽败于你手,但本座也不是那等输不起的小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若要我背叛主上,却是万万不能。”

因伤到脏腑,说起话来声音虚软无力,加上他本身音色低哑柔媚,使他看起来极为虚弱;又兼一身红衣,裸着雪白的小腿,如此便彻底淡化了他作为男子的形象,反倒像个若不禁风的小娘子,被烈风寒霜摧残得摇摇欲坠,惹人怜惜。

只是说出的话语比男人还男人,比儿郎还儿郎,有一种视死如归的酷烈和凛然。

银烛拳头紧握,眼神复杂地盯着他,额上火焰跃动,似要跳脱出来一般。

赤柱侧首瞧了他一眼,双眸突然满是笑意。

“落败了便一心求死,断肠门的人还真是烈性。”云若淡淡道,“可惜这样的死法我不喜欢,而且,你也不是我要他死的人。”

“此言何意?”赤柱一怔,警惕道:“难道我死还不够?”

“你不过是你们门主杀人的一柄利器,对于一件物事,我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赤柱猛地咳起来,地上转眼积起一小滩血泊。

他靠墙喘息许久,缓缓道:“女君既不屑杀我,接下来欲待如何?”

“不如何,阁下回去便是,只消替阿若带句话给贵主上。”

“何话?”赤柱面现疑惑。

“今日之祸,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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