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厂公舍小利而成大义,实乃当朝柱石。但这和绣侬姐妹又有什么关系?总不会拉她们去充军吧?”
“上使说的哪里话!若是那样了都不让俩姐妹早早逃命去,老身还是人么?”可能是觉得这话太过混账,四娘忍不住白了沈纯一眼,“上缴的银子一下子少了大半,大伙的功劳自然也是一样。故此,绣儿她们也就只能继续待在红袖招了。”
继续待在红袖招?
沈纯记得绣儿说过,她们姐妹已经差不多到了接客的年纪,再待下去,那岂不是要糟!
沉吟半晌,他突然一拍手掌:“有了!近来城里不是来了一群阔气的胡商么,不如我们再干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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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劫瓦剌胡商,这可当真是一个极为建设性的意见,一经提出便获得了全楼的好评。
胡商本就是外人,肯定不熟悉这金陵的大街小巷。到时候只要使人做间,把他们带入方便做事之处,便好下手了。
再加上此时全城大雨,巡街的官差,以及五成兵马司的官兵全都各自缩着,巴不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要没闹出太大的声势,必然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何况瓦剌与大明之间多有龃龉,前些天又妄言要染指沈纯,抢他们本就是天经地义啊!
如此一来,天时地利人和三才齐聚,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对,就差一个作案娴熟的小贼东风,来做领头(替罪)羊了!
红袖招内,能够联络东风的也就是绣侬姐妹二人,但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她们却只能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
“雨太大了,鸽子飞不出去。”
很现实的问题,而且暂时没有解决之道。
这天气真要强行把鸽子扔出窗外,先不说行动泄密的风险,便是那鸽子淋成了落汤哥,也免不了被路人捡去炖汤的下场。
大堂里一下子混乱起来,这个说大概是不成了,那个说赶紧冒雨出去找人。
但是看绣侬二人躲躲闪闪的样子,很明显是不愿意说出东风的真实身份。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听这些人叽叽喳喳没个完,沈纯也恼了,用力一拍,腾身上了桌子。
“都吵什么吵!不过就是少了一个小……”沈纯瞥了绣儿一眼,赶紧改口,“嗯哼!少了我师兄而已。难道我们东厂豪杰,连一次打劫都做不好么?就是一群胡商而已,你们这么脓包,怎么对得起厂公的栽培!”
桌下的青楼护院们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厂公的栽培究竟该从何说起。
不过身为东厂的人,居然要靠外人帮忙才能去打劫,说出去确实是要被人笑话的。这时被沈纯用言语一激,当场就有四五个人头脑发热,喊着要以沈纯为首,好好大干一票!
嗯,师兄当不了领头羊,师妹来凑也是一样的。
有了起头的,就有起哄的。不多时,沈纯就发现自己成了带头打劫的大姐大,这些人甚至连匪号都给他起好了,就叫做红中。
他也是无语,怎么不干脆叫发财呢?
正当众人兴致勃勃商量着如何以沈纯为核心,一举拿下那帮胡商之时,林老关突然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消停一会儿吧,人家既然敢进关来做买卖,自然就有万全的准备。”
周围渐渐安静了,一双双眼睛全都瞧着林老关,等着他的高论。
“那天他们来店里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后来仔细想想,那个管家不是别人,正是那江西巨寇王豹!还有那些下人杂役,想必也不是什么清白人。这些人,来者不善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