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私心论,自家儿郎委实刁滑,夫妻俩忍不住得瑟起来。
尔湘苑这边,籽言跟着苒春赶着过来传话,见舂夏倒比往日清闲,靠着伏几,举着五瓣葵口茶瓯,衔着口沿,惬意道:“这伍子绿是刚沏的,已然出色了,你俩也兑一碗尝尝。”
苒春笑道:“主君跟大娘子正兴头,午餐可着精致的来。”
舂夏想了想,“暑气正毒,腻味的吃食恐不好消化,多配点凉凉的,酸酸的,清甜的,倒也爽口。”
籽言斟酌道:“主君今早还说,糖糕虽好,可吃不到三块就腻烦了。”
舂夏点头附和,“别的倒容易,把茗儿素昔捣鼓的吃食往上一端,尽够了!”
籽言又道:“阿姐抟些笼饼吧,许久没吃,图个新鲜。”
舂夏笑道:“瞧我这记性,大娘子前日说起过的。木梨树下的鲁花瓷黑釉大罐,里面装着两月前腌的【野猪酢】。这会子取些出来,切了丁,往笼饼里填上。一锅蒸了,保管喷香!”
榛练刚刚只顾吃糖糕,听到这话,忙忙咽下,刻意高声说道:“你的胳膊还生疼呢,不如让伴月上手吧,今儿个糖糕不也是她造的,我吃着,甚好!”
舂夏会意,笑道:“伴月,那就辛苦你了?”
伴月的脸上,笑意已然被消磨殆尽,现听了这话,更是青梗着脸,索性连样子都不做。直道:“阿姐吩咐便是,再无不肯的。”
籽言瞥了眼伴月葱管般的指甲,足有两寸长,有两三根折坏了,看那痕迹,应该是今儿舂米才断的。
苒春也留意瞧了,忙道:“既这么着,妹妹别怪姐姐心狠,不若把指甲绞了,揉面裹馅也更利索些。”
听到这里,伴月峨眉倒蹙,虽只那么一瞬,仍教榛练看了去。她忙忙拿奶茶润了润喉,朝着一众劈柴接水的道:“哎呦呦,你们见过哪家婢子留过两寸长的指甲?还不拿面镜子照照,配往上涂蔻丹不配!”
伴月心气高,死咬着唇瓣,一声儿没敢吭。一直以来,仗着模样标志,她把自己以准通房估价,先时伴星、伴辰和艾秋都是她调教出来的毛丫头,故而她仨像捧凤凰似的捧她,但凡紧衬点的活计从不让她沾手,这些年下来,可谓十指不沾阳春水。
榛练让箐儿把屋里使得的具匣拿来,不由伴月分说,操起剪子齐齐绞下。看着指甲上的红染,尤嫌不足,拿【锉刀】硬生生刮净,连带边缘的参差部分,借着【消息肉叉】细细剃去。
覻着伴月的怂样,伴星、伴辰和艾秋算瞧明了,她没指望了!自此,三人安分做事,再无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