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府。”牢狱之中,吴世庸正在和邢愠交谈,狱卒忽然来报:“邢副将的夫人来探监,已经到了外面了。”
“我知道了,你让她进来吧。”吴世庸点头,转身对邢愠道:“那我们今天就先谈到这里吧。你妻子想你,我就不打扰你么们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我在,一定会护你周全的。当时在堂上我知道那魏善仁要来,我若不将你问罪,他一定会再生事端。我这般做,你可明白?”
“邢愠明白。”邢愠拜了拜道:“只是那魏勇落井下石,着实可恨,属下当时气愤不过,没忍住和他吵了起来,给明府添乱了,还望明府恕罪。”
“这个也没办法。”吴世庸叹了口气道:“魏勇先时跟着太祖征战,虽没有什么大功,但毕竟算得上是开国之将,高祖没给他什么封赏,只让他在我手下做事,他心里自然不满。因此言语行事多有愤懑,我也不愿和他理论,毕竟是高祖旧将,撕破脸皮不好。这些我只说给你听,可不要随口再传给他人,到时候言者无意,闻者有心,被哪个好事的听了去传到他的耳朵里,我这里还要再无端多些是非,这你可明白?”
“卑职明白。”邢愠见吴世庸这般袒护自己,心中不由得感动,因红了眼眶道:“明府恩泽,邢愠没齿难忘。”说着便要下跪拜谢,吴世庸看到,忙一把扶住道:“你现在腕上有伤,这些虚礼就免了吧。”将邢愠扶起,吴世庸又叹了一口气道:“要说恩泽,倒也谈不上什么恩泽。我为官以来战战兢兢,不过是因为有所牵挂,不愿拖累家室。我又何尝不愿意做个铁面无私的好官呢?可你要知道这世上并不只有黑白两色,更可恨的,他们们往往混杂在一起,黑中有白,白中有黑。你若标尺分明,黑的全部打死,那白的也不一定会喜欢。你若是白的全部放弃,那黑的有可能还要来害你。要知道曲高和必寡,过洁世多嫌,正所谓中庸之道,方是安身立命之本。”看邢愠脸色有些不悦,吴世庸知道这话不合他胃口,因而道:“旁人万语仍觉易,身逢一遭始知难。我这些话你不爱听,我不怪你,什么时候你自己经历了,到时候你就懂了。”
“明府真言,邢愠一定谨记在心。”邢愠虽听不惯吴世庸所言,但知他是为自己着想,因而也为说什么,只是点头拜谢。
“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吴世庸微微一笑道:“嘴上说着谨记谨记,转头还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说这话时候语气诙谐,引得邢愠也不由得笑了出来。“在我手下这么久了,我还不了解你。”
“明府英明。”邢愠忍不住笑道。
“民女见过明府。”不知何时,邢愠的妻子已经来到了牢外,见吴世庸正在和邢愠攀谈,不由得便屈膝行李,拜了万福。其时牢门未锁,吴世庸听到声响,知是邢愠妻子,忙出来道:“礼就免了吧,难得你们小两口见一次面,我这老骨头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便微笑着离开,末了不忘吩咐狱卒:“牢门先不用锁了。等他二人谈够了再说吧。”说着便离去了。
“明府待你这么好啊?”妻子一面从饭篓里取了酒菜一面说道:“看样子应该没什么大事了吧。”
“啊。”邢愠点头道:“应该是吧。咱孩子呢?你来看我,咱娘一个人看孩子没事吧?”
“没事。”妻子道:“隔壁王大哥在帮忙照看呢,没事的。”
“老王这人挺不错的。”邢愠接过妻子递来的一杯酒,仰脖饮了道:“下次见他得请他喝酒。”
“也是呢,说起来他的确帮了咱家不少忙呢。”妻子见他喝完,便又给他斟上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