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时下楼,情绪是不喜不悲的,他亦觉得自己冷血,就算温缘那样哭求都引不起他内心半点怜惜。
这也是为了她好,长痛不如短痛。
慕清时刚踏出玄关,就听到了温缘叫他的名字,扭头望去,就见温缘面带诧异笑容,从窗户口一跃而下。
她身上的白色睡裙被风吹得鼓鼓的,瞬间,砰的一声,她掉在了地上,血,从身下流了出来。
慕清时站着,手指微僵。
屋里的人听到了响动,冲了出来,赵清大叫了声冲了上去,脑子一片空白,哭喊着,“小缘,小缘,你怎么这么傻啊!”
温缘却不看她,视线死死得盯着慕清时,她忍着痛,微笑,“没有你,我会生不如死,倒不如一死了之!”
慕清时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抠紧了他的脖子,让他无处呼吸。
他闭了闭眼,或许,温缘将会是他挣脱不得的枷锁。
他木然得走了过去,蹲身,将温缘抱了起来,温缘大呼痛,冷汗从额头溢了出来,她觉得自己的腿断了。
她把头靠在慕清时的胸膛,喃喃得道:“没有你,我会死的。”
……
因为楼层不高,温缘只是摔掉了腿,外加身上磕破的外伤,内脏是没有问题的。
伤腿经过手术固定,还得在医院住上一段时日。
温山也过来了,看着慕清时的脸色铁青,要不是顾忌着什么,似早一拳挥上来了。
慕清时略觉得疲惫,他深知温缘跳楼无非就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和警告,她要真的想寻死,大可以爬更高的楼层往下跳……
可是效果是有的,慕清时只怕还要跟她纠缠一段时日,真刺激得她跳了楼寻了死,这条命,慕清时不知道要怎么去还。
病房里,麻醉过后的温缘已经醒过来了,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赵清在骂她傻,温山不吭声,慕清时也是面无表情立于一侧。
温缘的视线落在了慕清时身上,抿紧了唇,嚅动着唇半晌挤出一句话来,“对不起。”
慕清时动了,走过来在床沿坐下,“好好养伤吧,别再胡思乱想了。”
温缘抓着他的手,“好,我不胡思乱想,可你也得保证你不会离开我。”
慕清时拍了拍她的手,扯了扯嘴角,说,“傻。”
温缘垂眸,似又要落泪。
“不要哭了,医生说你现在的情绪不宜太激动。”慕清时拿过纸巾来给她擦眼泪,动作轻柔,就如她想象中的那般温柔。
温缘点头,“好,我不哭……”
慕清时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没接,温缘伸手抹脸,“去接电话吧,没准是急事。”
慕清时便道了句抱歉,出了病房接听电话。
电话那端朗香梅质问温缘跳楼自杀的事是怎么回事。
慕清时皱眉,没想到消息会传得那么快,“没事,摔断了腿。”
“好端端得她去跳什么楼,她脑袋顶上顶着的是猪脑袋吗?啊?”朗香梅气得直接就大骂,“我就说她是扫把星,你遇上她没有一件好事!不行,我得当面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脑子进水了吧!”
“您别来了,先让她休养着吧。”慕清时知道母亲一来肯定又要鸡飞狗跳,他现在已经够头痛的了。
郎香梅又说了几句温缘的不是,电话被挂断了,慕清时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白帜灯,只觉得身心疲惫。
病房内,温缘平静得坐着,听着赵清在耳畔喋喋不休说着什么,她扭头看向窗外,突然笑起来打断了赵清的话,“妈,你瞧到了吧,我可以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
赵清的话被噎在了嘴里,半晌才道:“好,你愿意受着,妈不逼你。”
她收拾了床头柜的东西,低头走出去。
温山立即跟了出去,皱眉拉住她,“你到底跟小缘说了什么?”
赵清抬眸看向丈夫,“我能说什么?我也是为了她好,我见不得她在慕清时那边受委屈!”
赵清说着眼眶红了起来,“我说她要是觉得委屈过不下去了,就跟慕家将这门亲事解了……我哪知道慕清时也是这么个意思……”
温山脸色一沉,冷声道:“我温山的女儿,也不是慕家那边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
赵清胸口很痛,喃喃道:“这事,是我们做错了,做错了啊……”
温山神色阴郁,说道:“现在别扯过去那些没用的事了……”
赵清叹息,“小缘不明白,你还不明白吗?有些事,真的是强求不来的!”
尤其是不属于她的真心。
独园。
辛从筠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外头的天已经全黑了。
她试着下床,发觉身上的力气回来了点,只是头还有点痛,大概是睡得太久的缘故。
她下了楼,东凯风起身给她热了粥端过来,而熊熊,也知道自己是闯了大祸,难得很安静。
东凯风端来小碟的肉松,好让配着白粥吃。
她吃着粥,手机响了,接听,电话那端的何锦辉语气很兴奋,“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消息吗?”
辛从筠语气慵懒,“不知道啊。”
“温缘跳楼了!”何锦辉简直要大笑三声了,“圈子里都传遍了!”
辛从筠拿着小调羹的手指白皙修长,她抬眸,眼睛微亮,“死了?”
“没死,摔断了腿。”何锦辉语气带着遗憾,“从二楼往下跳,能死才怪咧,她要真的寻死呀,就该往更高的楼跳去才是,直接就可以让她一命呜呼了!”
辛从筠哦了声,低头继续吃粥,听她絮絮叨叨着。
“她这就是做戏,指不定跟慕清时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拿这来要胁他呢!”何锦辉一语中地。
辛从筠笑起来,“总不可能是慕清时不要她了吧。”
“难讲!”何锦辉认定是她跟慕清时之间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辛从筠懒洋洋得道:“我觉得你是想多了,慕清时要是真不要她,那五年里就可以提出来了,哪会赶在他失了忆这节骨眼上不要她……”
辛从筠觉着没有这个可能性。
“也是,你等我再去打探下消息再跟你说!”何锦辉扔下话来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辛从筠失笑,挂了电话,又劳烦了东凯风再给自己盛碗粥。
她的手机是开了扩音的,东凯风问她怎么想的。
“大概以讹传讹,不可信。”辛从筠慢条斯理吃起第二碗粥来。
“也许是真的。”东凯风可没有忘记下午慕清时对辛从筠那紧张的模样。
辛从筠抬起了头,微蹙眉分析道:“如果这事是真的,温缘的寻死其实是种拿捏别人的手段。正如何锦辉所说,她真想死,要跳也得往高层爬啊……一般来说,用寻死的手段来震慑他人,也只能是对亲人或是熟人起作用。”
东凯风点头,接着她的话道:“也就是说,她想威胁的人无非就是你们的父母,或是慕清时。”
辛从筠蹙眉,“值得她用这么大动静来闹腾的,恐怕也不会是小事……赵清温山疼她都来不及,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慕清时……”
这不分析还好,一分析,辛从筠的心跟着乱了。
东凯风意味深长的笑了,“能让温缘做出自杀来阻止他的行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要离开她。”
辛从筠心砰砰跳,捧着碗和调羹没说话。
东凯风撑下巴,“就是不知道这个手段,对慕清时这样的人,起不起作用。”
辛从筠垂眸,半晌道:“他骨子里是善良的人,一条命,他赔不起。”
她低头继续吃粥,表情平和。
东凯风侧眸看她,感叹了句,“没想到你这个妹妹,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的啊!”
阴冷,从辛从筠的眼神当中划过。
临睡前,何锦辉又来了电话,打探的消息是千真万确的,温缘摔倒了腿,现在正住着院。
辛从筠的心情没有一丝起伏,用肩和脑袋夹着手机,双手正往腿上抹着润肤乳,她装着八卦的语气问道:“真的啊,她是怎么想的啊?”
“温缘这个贱女人心机深沉,她做的每件事都会有自己的目的的,没准是想博同情博怜惜,呵,她还真把生活过成了宫斗剧!”何锦辉气恼不已,“可怜我的清时哥哥就被这样的她骗到手了!”
辛从筠安慰她,“她做的事越多,尾巴就越遮不住,你的清时哥哥迟早会认清她的真面目的。”
只是这个时间,不知道还要多久……辛从筠目露惆怅。
“对,清时哥哥总有一天会在这个女人的魔爪中挣脱出来的,”何锦辉叹息,“可惜的是就算慕清时不要温缘了,也不会要我的了……我都嫁人生子了,这辈子都没希望了!”
辛从筠听着笑起来,“珍惜眼前生活才是王道啊。”
何锦辉转头兴致勃勃跟她说起宝宝的事,比方吐奶啊,买的高档的尿不湿也不好用。
“你用什么牌子的,我当初用的是**牌,很不错的,不红屁股也不起坨……”辛从筠跟她交流起育儿心得来。
煲了会电话粥,何锦辉要喂奶了才挂断了电话。
辛从筠扭头看着窗外的月色,眸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64章偷情私会不惹人注目
隔日,本来是东凯风要陪熊熊去幼儿园的,辛从筠想了想,还是自己去了。
大概知道羞愧了,熊熊走路都是磨磨蹭蹭扭扭捏捏的。
辛从筠看他的样子,是又好气又好笑,“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昨天拐带人一起离家出走的勇气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