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石甬道灯影中,灵虫们移动加快,两旁曲雕烛架上,布满乌青刻字。
对面堡阁入口之后是两岔走廊,左首里一间摆满箱柜的圆厅,右边向上斜起,延伸至烛灯照不到的黑处。
五个甲虫灵物停下来,犹豫怎么走,司马师过去向左踏出,示意它们跟上。
一进到小厅,就看到四处散落着儒者尸体,残躯流出大滩血水,深浸入下方浅褐梅花图绒毯。
寒鸦嗅了嗅,双上臂有力伸出、手上利爪弹开,身体作蓄力势,看着厅内往里堂去的窄门。
那细雕樟木门上,糊满了血,还有刀剑剐出来的裂纹。
右边一盆尾葵,挨着书案,引起司马师在意。案上有另一个黑瓷瓶,同样的鱼头塞子,与侵蚀不清字迹。
瓶子旁边,几道散落竹简上,记录着一些关于日期的隶书文字。
他拔开银塞轻闻,浓烈药腥气,与之前鸦兰不同。
阿瑜觉得此味熟悉,但一时具体辨不出来,便带上和鸦兰灰瓶收在一起。
竹简旁边有细纸,涂抹了一点干涸血迹,但并没污损到其上图画与文字。描绘出的是一张建筑结构图,细密小字标出各楼层和宅室,粗略看去,很像这两座甬道相连的楼堡。
在图中楼阁底部,连通一片地穴,被涂成灰黑状。
地**画有许多家什器具,过于细小没法看清,只看得出其间围着的一具大棺。
棺上横躺一老儒,不知生死,与在城外黄沙迷场、城下地底通道两处,所见的石棺横尸摆置相同。
灵虫们小心靠近内室门,用爪子拨了几下,门后像被什么事物缚定,无法顺着门缝打开。
王濬上去奋臂一拉,几声哧哧撕裂响动,门便被拽开,露出青光泛照的小宅室。
室内尽头之地,左边墙上一面秦风花窗,右边一间经研礼堂,狭小方门,灵甲缩着身子才能进来。
几排黑色木胡床,四壁清简无雕饰,讲经台后,又一张半面墙大的榆木门。
巨门矩形,黄铜包嵌框,赫然由黑血,涂出一个倒吊人狼图案。
寒鸦看来就是,灵甲童虫的领头,它跃爬过去对那门,用自己粗壮犄角顶住发力推。
四只同伴,还有司马师过去帮忙,门扇沉沉缓动而开,门缝隙噌地冒出大团灰雾。
已经有些熟悉的毒辣诅咒气息。
司马师轻拍寒鸦甲背,示意自己先入。
灰雾中丝丝吸力,他们被裹挟住向前移,四周微微一亮,很快便至雾道的彼端。
视野前方,万丈地底高阁之上,楼台花庭纵横,精石小径曲转其间,层叠如盖远伸。
落雪终于渐弱,仍灰昏幽暗,前方亭道间的红纱灯笼,柔光微描,城中之巅巨大黑沉阁影。
王濬还带着那盏,手提青油灯,摸索前行照亮道路,玉石寒气生,阴冷风徐徐吹过。
灰昏雪云低沉了许多,墨色的无声电光不时闪过其中,转下落进更深远地穴,莫名至暗之处。
司马师估计一下,看向头顶大概的东方,混浊暗滚若现。
“杨氏所建此华宫豪庭,简直堪比皇居之制……”
他打量周围,轻感叹。
松柏穿庭,花草环密,烬雪笼罩呈寂静雅美。
转过狭小庭间曲径,一道松庭积满雪,子元蹲在灰雪堆边瞧了瞧,回头问寒鸦感应,路踪该往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