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人群之中,一个身形瘦小,衣服脏污,面容已毁的男子被一名身穿华服,装束和配饰都颇为讲究的年轻人推了个趔趄,手上拎着的箱子从手上跌落,衣物从箱子里散落了一地。
隐约看见几件女人的粉红亵衣绣鞋从箱子里跌落出来,引来众人一阵窃笑。
被人撞破隐私的那名华服青年恼怒嚷道:“谁让他碰我箱子的!”
一名士子急忙跑上前,将地上的衣服收起,朝地上脏污乞丐般的瘦弱男子低喝道:“怎么连一点小事都干不好!这次休想拿一分钱。”
说完,拾起箱子亲自拎着,走到那声音尖刻的新晋举人面前,“李解元恕罪……你这蠢货!还不快过来给李解无赔礼道歉!”
这声音尖刻的华服青年正是新科解元李志壮。
那名瘦弱男子目光呆滞,神情麻木,耸拉着头走到他面前,正要弯腰道歉时,他一脸嫌弃地捂着鼻子,“什么味儿啊,快走快走,国子监是国士神圣求学之地,怎么还有这种污糟的东西?”
旁边那赔着笑脸的举人士子一听,朝那瘦小男子骂道:“真是个扫兴的东西,李解元不想看到你,还不快滚,以后把衣服洗干净了再出来见人!”
回头又赔笑说:“李解元还请见谅,这个尹忍其实也是个举人,在国子监里呆了快八年了,穷酸一个,死赖着不走,平时靠帮同学们干点脏活累活讨生活,虽然人脏了点,可院里却少不了他,洗衣倒夜壶是把好手,院里同学身上的衣服可都是由他洗的。”
华服青年闻言一脸嫌弃:“我的衣服宁愿不洗,也不会给他洗,谁知道他身上染有什么不干不净的病。”
那士子一听,转身一脚朝那瘦弱男子踹了过去,“没听见李解元说什么吗,还不快滚!”
瘦弱男子被一脚踹出去几米远,正好倒在一名正好经过的白衣少年的脚边。
白衣少年停下脚步,蹲身将他扶起。
瘦弱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浑身一震,原本呆滞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的光芒,嘴唇微动,似乎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白衣少年见这人身上脏污,脸容已经被烫毁,形容可怖,刚刚那一瞬间露出来的眼神,显然是将他认作了另一个人。
瘦弱男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低头转身默默地走开。
白衣少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回头看了那被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的华服青年还他身边卖力讨好的士子一眼,眉头皱了起来,转身入了国子监。
李解元也发现了他,看着他问身边的人:“这人是谁,怎么看见了我也不来迎迎?如此傲慢!”
“他啊,绣花枕头流云风,靠着他爹左相国的关系也中了个三等,是个典型不学无术的绣花枕头,李解元不用理会。”
李解元眼神一亮:“他就是流云风?我进京一年多来在百花街可听不少姑娘提起过他,听说百花街不少姑娘的曲子都是他作的词,正想找机会跟他切磋切磋。”
“李解元你文采风流,书法更是有小书圣之称,花楼中的姑娘哪个不以得李解元你一纸笔墨为荣,入京短短一年,便闯下百花斩的美名,京城百花街多少花魁的房间里都有你留下的笔墨,靠的是才华,他不过是一个靠皮相讨女人欢心的小白脸,哪能跟你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