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无常。
轻飘飘四个字,却有不能承受的重量。
挂了电话,江知宴关上了车窗,刚才还让他感到凉爽舒适的夜风,现在却吹得他遍体生寒。
“怎么了?”楚修问。
江知宴平复片刻才回答:“庄舒容自杀了,用刀刺穿了自己的喉管。到底对人生绝望到什么地步,她才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死自己?”
楚修给不了他答案。
自杀的手段有很多,吃药,割腕,跳楼,上吊……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刺喉的。不仅残忍,还需要巨大的勇气。
“忘了告诉你,”江知宴突然说,“我今天碰见周海鸿了。”
“然后呢?”楚修问。
“他……”江知宴顿了下才想到合适的形容,“太渣了。”他把和周海鸿的对话挑拣着复述给楚修听,末了总结:“是不是渣到一定境界了?我感觉他像个没有心的怪物。”
楚修沉思片刻,说:“照这样看来,周海鸿对妻子和儿子都没有爱。周嘉洛应该是庄舒容活着的唯一支柱,现在这个精神支柱没了,她会做出这么极端的自杀行为也情有可原。”
江知宴重重地叹了口气:“有钱人的世界我是真的不懂,感觉他们都好疯狂啊,像孔瑛、闻鹿南、周海鸿都不是好东西,我以后一定要离他们远远的。”
楚修面色凝重:“恐怕,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闻鹿南是个非常危险的人,他现在是被孔瑛控制着才没来纠缠你,一旦他自由了……”
楚修没有说下去,但江知宴心知肚明。
他忽然想起那把被他扔进河里的枪,有点后悔:“应该把那把枪留着的,万一闻鹿南搞事,我就……算了,我也不敢开枪。”
楚修说:“所以你要乖一点,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打是打不过的,至少得有力气逃跑吧。”
“嘿,瞧不起人是吧?”江知宴不忿,“我在高中虽然不是校霸,但打架斗殴什么的也从来没怂过,基本没人敢惹我。”
楚修笑着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换壳重生,就是个娇弱易推倒的弱受,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江知宴竟无法反驳,因为从他醒来到现在,的确在不断地任人宰割。
见他被打击得垂头丧气,楚修又不忍心,伸手揉揉他的头发,笑着说:“没关系,修哥保护你。”
江知宴并没有被安慰到,顿了顿,他说:“我以后不喊你修哥了,我要叫你的名字。”
楚修问:“为什么?”
“虽然我的记忆倒退到了18岁,但我其实已经24了。”江知宴斤斤计较,“我跟你一样大,为什么要喊你哥?”
楚修说:“我比你大三个月,你叫我一声哥不亏。”
江知宴呵呵一笑:“四舍五入等于零。”
楚修笑着说:“随便你。”
拌了几句嘴,心情反倒好了些。
江知宴决定把那些和他无关的人和事通通忘掉,他要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
先养好身体,然后找份工作,总不能一直让楚修养着,而且他还得养老爸呢。
可是做什么工作呢?缺少了六年的记忆,他就是个除了念书什么都不会的高中生,力气也没一把,去工地搬砖都没人要。
难道要靠脸吃饭吗?凭闻鹤西这张万人迷的帅脸,没准还真可以。
胡思乱想了一路,到家的时候,唐秀懿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见他们回来,唐秀懿关了电视,埋怨道:“家里好饭好菜的,干嘛总在外面吃,又贵又不卫生。”
江知宴说:“我最喜欢吃秀姨做的饭了,可修哥说下雨天想吃火锅,我只好陪他去,一个人吃火锅很可怜的。”
楚修没有否认,甘愿背锅。
唐秀懿说:“鹤西,热水烧好了,你先去洗澡吧,我有话要和楚修说。”
江知宴回卧室拿上换洗衣服,进了卧室对面的浴室。
楚修坐在唐秀懿对面的沙发上,他知道接下来这段谈话的主题是什么,但他默默地等着,等他妈先开口。
“我要说什么你心里应该也有数,”唐秀懿的语气是一贯的温和柔软,“经过这些天的深思熟虑,楚珩的那个提议,我已经有了决定。”
楚修不吱声,耐心地等着下文。
唐秀懿微微一顿,轻柔却坚定地说:“我决定和楚珩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