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点点头,“确是。”
城主死的时候,她这三个子女,唯有小女儿,是真真悲痛欲绝的。许是因着千澜身子孱弱的缘故,城主对千澜最为上心,将她保护得太好,相应的,也唯有千澜与母亲最为亲近。
乍然听到母亲和二哥的噩耗,她已没有心力去分辨其中是非。
更何况,她早已知道二哥非母亲所出,若是这般作想,二哥为了那个位子不?惜孤注一掷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弑母夺位这样的污名,落到谁身上,也是一辈子洗不?掉的。当权者多半爱惜羽毛。
但宸桉不?同。他不?在意。
璀错琢磨了半晌,问谢衍道:“千澜当时,可是信了宸翊编的那套说辞?”
谢衍笑笑,“你都这般想,又何况宸桉?重要的不?是千澜怎么想,是宸桉想千澜怎么想。”
璀错被他一绕,反应了一下,“所以她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谢衍叹息一声,“宸桉回来前,她的亲人只剩下了宸翊,即便发觉了蛛丝马迹,她也下意识地不敢深想。”
“宸桉回来后,性情乖张暴戾,先前那件事儿于她而言又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出自谁之手,她只能先尽可能地保宸翊一命。”
谢衍拍拍璀错发顶——好在璀错是坐在书案上的,不?然以千澜与宸桉的身高,他怕是还拍不?到——“罢了,你一个修无情道的,参不?破的,难为你了。”
璀错瞪他一眼,“也就是说,千澜其实是相信宸桉的,对不对?”
谢衍微微颔首,“可以这么说。”
璀错皱了皱眉,这明显是一片局势大好的棋局,他们二人是怎么下到死局的?
谢衍似是看透她心中所想,敲了敲书案道:“问题就出在今夜。”
他继续道:“今夜是十五,千澜的身子,每到十五的夜里,便会发作。我这时与你说话,其实五脏六腑已像是被生?生?挪了位。”
“她去求宸桉先放宸翊一马,宸桉不?听,执意要下令将宸翊处死。
“千澜急火攻心,这一回发作的比先前都要厉害一些。”
璀错听到他说胎毒时,便大概猜出来他当初为何选了千澜的身子,正满心愧疚着,却听他的话头一顿。
谢衍琢磨着换个什么委婉的说法,才好铺垫一些,慢慢道:“从前的十五夜里,都是城主为她传灵力通经脉,叫她稍稍好过一些。城主死后,宸翊知道了千澜的这个毛病,便在每个十五都为她备下灵丹,为她渡灵力。”
“但宸桉不?同。宸桉是由恶鬼道生?生?转到正统鬼道上的,他的修炼门窍同常人不?一样,无法像他们一般,直接传灵力给千澜,为她疏通经脉,涤荡浊气。”
但当日千澜发作得又急又狠,宸桉措手不?及,什么也未备下。
谢衍清了清嗓子,“总之,最后宸桉半强迫地同她双修了。”
璀错愣了愣,一时没能跟上他的话,只重复道:“双修?”
谢衍点点头,“不?过千澜也确是修为提了上去,熬过了这场月圆。”
他话说得轻巧,嘴唇已全然失了血色,眼神也开?始发着虚地飘忽不定,豆大的汗珠砸落在书案上。
璀错看着他,忽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璀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却被他一把抓住,他皱着眉问:“又做什么?”
璀错长出了一口气,“你如今在千澜的身子里,我怕你熬不……”
她话还未说完,便觉握着自己手的力道一松,“千澜”整个人往一边斜倒。
璀错忙不?迭扶住他,将他挪到书案前的太师椅上。
她看着已经人事不?省的“千澜”,没来由地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