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这话里头的那分怜意,北央轻轻嗯了一声。
此刻那伤痕微微肿起,中间凹陷,还有些血迹,俨然是被抓的时候挠去了皮肉。白色药膏胡乱抹了一通,没缓解的意思更显严重。
慕容连蹙了眉头,拿了个帕子轻轻擦去那多余的药膏。
动作间北央一动不动,宛如木雕。直到伤口处感受到火辣辣的热意,她还是一动不动。
这半盏茶的时间,安静至及,除却周围风声,便只能听到彼此气息。
直到慕容连收了药膏,开口道:“这药比较烈,不过好得快,也不会留疤。你回去每日早晚一涂,不出七日,就该好全了。”
“谢殿下。”北央转身面对慕容连,轻声回了句。
将手中药膏丢给北央,慕容连取了帕子擦了擦手指上的残留药膏,指腹似还能感受到北央伤口的肌肤起伏,口中不忘回了她:“嗯,该是谢我没错。”
“那治疹子的药膏麻烦殿下找了门路让孙漪用了吧”
“哦?为何不你亲自送过去?”
“孙漪只当着那疹子是我故意害她起的,我再送了东西,她定然不会用。与其我费心思,多些周折,不如殿下找了门路送了就是,耽搁时候无甚必要。”
“你就不怕她一直怨你?”
“她若想不清楚此事错不在我,怨便怨了,即便这回不怨,下回又会因了其他事怨我。总归疹子没了,日后她估摸也会离我远些。也好,都清净。”
慕容连微微凑近北央,见她垂了眉眼,眼睫眨动似羽毛,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轻声喃了一句,“傻丫头。”
说不上什么感觉,又沉默片刻,沉默到氛围有些怪异。北央别扭之间不得不开口道:“那此事就麻烦殿下了,我也该回了。”
未等到回答,北央只当他这反应就是同意。没走了梯子,直接掀了竹帘就跃了出去。
被这举动逗笑,慕容连轻笑出声,他就搞不懂了,怎的这丫头回回正道不走,偏要跳窗户。轻功高妙也不是这么用的。
这夜过后,第二日北央又正常去和其他人去习练。中途孙漪传了话说是抱恙,不能再参加蹴鞠赛事。这下官家子女缺了人,其他人很是不情愿也不得不将北蓉喊了出来。
得了寿宴教训,北蓉在外头行为举止收敛许多。哪怕私底下对北央依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明面上好歹算个正常姐姐了。
只北央心中叹气,孙漪因为起了疹子退赛,换了自己二姐上。怕是这笔账是记死在自己头上,如何也甩不清了。
“你这两日怎的了?话都变少了。”
北央学着秦晚的样子,双手支着脸努了努嘴,“还能怎的了,怕比赛输了呗。”
秦晚因观察到北央这两天似有心事,便特地拉了她到自己住的水心榭来。这会儿二人正坐在银杏树底下互相支着脸摇头晃脑。
你一句我一句,小女儿家家娇俏模样可人又好笑。
殊不知这情态已被旁人看了去,直到听见秦勉声音,二人才齐齐侧头去看了。
四目相对,顾炎先瞥了视线,朝着秦勉道:“不是去下棋吗?还不走快些。”
秦勉没动,因着他看到自己妹子小跑过来了。
后两人手谈之局,变成了四人手谈。
花光树影参差,鸟声断续,地面铺着席子,跪坐其上。秦晚下不过顾炎就和北央换了位置和自己哥哥去下。
周遭越发安静,只听枝叶婆娑之声。
“顾公子棋艺高超,北央不及,这便认输。”
她说这话的时候鬓发被风撩起,眼角带着笑意,光芒闪闪。惑人的妖娆淡去许多,此刻温柔之意更甚。不经意瞧见那脖颈处的伤口,顾炎微微颔首,将指间棋子放回了棋笥里。
一旁秦晚也输,脸上露了恼意,直接拨乱了棋盘。
“就这样才不愿和你下,回回都耍赖。”
“什么耍赖,总归我是输了,我把棋盘弄乱好收拾不是?”秦晚扬了扬下巴,一副得意模样看着自己二哥,然后又笑眯眯道:“既然凑到一处,便小酌几杯吧,哥你那边不是还有几壶忘眠吗?你快去拿。”
旁人没有反对,秦勉也就去了。秦勉刚走,秦晚也有些肚痛,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