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琴睁开了眼,万分惊恐地看向那张不怒自威的脸,挣扎着爬到温夫人脚底下,将头在地上碰得咚咚直响,“奴婢……不知道,香是秦嬷嬷这个毒妇给的,奴婢真的不知道!”
温夫人目光微缩,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她,两个嬷嬷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排夹手指的木棍,将墨琴的十根手指头都塞了进去。
竟然是拶刑!浮光看得有些触目惊心,清和的脸色更是没好到哪去。不过她既然生在宫廷之中,便迟早有一天会面对这些阴暗不堪的东西。
“可惜呀,这白白嫩嫩的一双手也不知能撑得了多久。”说罢,两个嬷嬷用力一拉,墨琴便痛得呼天抢地起来。
“我说,我说,奴婢……奴婢什么都说?”她奄奄一息地告着饶。
两个嬷嬷这才松了手,将她架起来回话。
“说吧!若是再有半点隐瞒,本宫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耐性了!”温夫人饶有兴致地看向她道。
墨琴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呜呜咽咽地开口道:“前些日子,太后娘娘犯了头疾,夜里常常疼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太医……太医开了些安神的熏香,让奴婢们在太后娘娘睡前点燃。”
她想了想又说道:“后来……不知这个挨千刀的毒妇是在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那日她将半截香塞给了奴婢让……让奴婢偷梁换柱。她说……说这香只能让人踏踏实实地睡上一些时辰,并不会伤及太后娘娘的凤体。奴婢偷偷换了两个晚上,后来发现……太后娘娘身子不对了,奴婢就没敢再用了。”
温夫人冷笑一声看向她道:“哦?本宫倒是很想知道……她许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连这种掉脑袋的事情都敢做?”
墨琴猛地起身,伸了伸手似乎想要去抓温夫人的裙角,但手刚伸到一半就看到自己十个血淋淋的手指头,又吓得缩了回去。
“奴婢年初本已到了被放出去的年纪,上个月奴婢的家人送信说……给奴婢相了一门好的亲事,对方是家世清白的好人家。我哥哥说……只要奴婢一出去了,就能嫁过去过好日子。”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笑,眼中像是充满了希望。
“但我……奴婢不知何时得罪了掌事嬷嬷,出宫的名额竟落到了别人头上。奴婢四下求告无门暗自神伤,被……被这个秦嬷嬷撞见了,她先是故意同我亲近,又让我叫她一声‘婶娘’,呸!这个没安好心的毒妇!”她恨恨地看向那具直挺挺倒在地上的残躯。
”后来,她便威逼利诱地让我做了这活该千刀万剐的糊涂事。说……说做完便能设法将奴婢放出宫去。”
温夫人转头问自己带来的人道:“你们可认得这个……这个秦嬷嬷?”
其中一个嬷嬷躬身上前,恭恭敬敬地道:“奴婢倒知道这个老婆子。”她十分厌恶地看了一眼那具残躯,继续道:“她从前是寿康长公主的乳母,长公主夭折过后,圣上体恤她年老体弱便许她在浣衣局领了个管事的差,也算让她在宫中养老。”
说起来,寿康长公主是成帝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成帝那位红颜薄命的发妻娄夫人诞下的唯一的孩子。当年公主夭折后,娄氏郁郁而终,成帝便一直耿耿于怀,对待她宫中的下人更是礼遇有加。
“哦?这么说来,这个秦嬷嬷还真有些不简单了。那可知……她平日里都与何人来往?”温夫人悠悠开口道。
那两个嬷嬷对视了一眼,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她……她平日办事很得人心,同……各宫娘娘都有一些交情,其中就有……有漓娘娘和陈娘娘,不过娘娘们找她,大概只是为了一些差事,奴婢们也不敢贸然揣测。”
浮光微微有些惊讶,这婆子同陈夫人有瓜葛是在意料之中,怎么这个平日里宫门都不曾迈出一步的漓姬也掺和了进来?非要说的话,她倒曾听人说过……漓姬是那位已故的娄夫人的同宗姐妹。难道这婆子感怀旧主恩情,所以同样为其姐妹效力?
温夫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看向墨琴道:“你说……这个秦嬷嬷倒底是受了谁的指使……让你谋害太后的?是陈娘娘……还是……漓娘娘?”
墨琴吓得一哆嗦,猛然摇着头道:“奴婢……奴婢只听她说过……说背后有一位能够左右奴婢们生死的大人物,到底是谁?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
“哦?你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温夫人质问道。
那两个嬷嬷又将她拉住用了刑,只是这回墨琴痛得昏死了过去也没能供出个什么。
“罢了!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了。”温夫人有些遗憾地道,“好一个死无对证,这样心肠歹毒的人合该千刀万剐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这时候,派出去的侍卫回来禀报道:“回禀娘娘,这些东西是从墨琴和秦嬷嬷屋里搜到的。”
浮光凝眸,开口请求道:“娘娘,可否让小人瞧一瞧。”
温夫人点了点头。
浮光细细查看,果然从那剩余的半截熏香里发现了一些残留的毒素和大量的迷药,这人能想到用蝎子毒混合迷药制成熏香这样隐秘的法子还真是不简单。
不过看起来,那人似乎还不想直接取了太后的性命,不然就凭那些毒蝎子的一滴毒液便足以致人于死地。
说起来,迄今为止因为这件事受到最大打击的当属魏夫人。难道这人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只是为了给魏夫人母子使使绊子?浮光觉得似乎又没那么简单。
她又看向从秦嬷嬷房中搜出来的东西,除了一些价值不菲的金银首饰,十分引人注目便就是那一身黑色的外袍,还有……一朵素白的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