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觉自受了鬼医那一掌,心中气血舒畅万分,加之王沁亦是医家出生,之后的疗伤恢复自然不在话下,不出个三两日已然恢复了七八,至断刀大会前夕,几近痊愈,夫妇两心中对鬼医感激敬佩之情又加了二分。而钟宁也终日跟着王沁,学到不少治疗内伤的办法,由于母亲常年患病的缘故,平日里也少不了看火煎药,此时更是忙上忙下。王沁也乐着个清闲,药自己已按分量分下,钟宁细心看护,火候也不曾差得了半分。
这几日里,钟宁早间便随着王沁修炼清心咒,这部心法本是王沁本家的独门心法,皆是些运气吐纳、控制内息、培根固源的入门心法,钟宁在第一日里就能逐渐的感受到了微弱内息的存在,这几日间虽没有太大的进境,尚不能熟练控制内息,但气息在体内游走的微妙感觉已然越来越清晰。王沁本想着可以授一些使剑的礼法、用剑的一些要领,可转念之间想着还是待断刀大会事了,由杨觉相授更为合适。加上钟宁央着自己,关于医人之法、药学药理问个不停,王沁绕不过,也就带着他自认药开始,自第四天,钟宁已能全部叫出屋内所有的药材,只是这些药材的效用尚未能辨。
钟宁长随王沁左右,早晚不离,与苏书、吴小武还有杨一清也就走动少了些。就算是苏书想拉着他一起,眼下也没有法子,只得每日饭间得以闲聊。苏书不知王沁独门传授些什么,好奇之心顿起,一席之间,问东问西,师娘和两位师兄也乐得如此,有一个这么有趣的人在崖上,平日里心中也轻松许多,加上杨觉大伤初愈也不做计较,气氛也就欢快了不少,木语风虽心存芥蒂,这几日间上上下下走动观望,心情也随之明朗了许多。只余杨一清始终默然,与钟宁一直是不发一言,想是厌恶嫉恨已级,几次都是没吃几口就借口离开了。
平淡的几日去如流水,安逸的让人不知此间岁月,山中各部堂弟子众多,断刀大会是断剑堂主办,为得此事已忙忙碌碌近一旬时日,这几日前来拜庄的各大门派亦都陆续前来,好不热闹。风啸崖一直以来就是人迹罕至,杨觉也不是善于结交应酬之人,正好图个清净。
转眼间就到了断刀大会的日子,山中始终较一般世间清冷了一些,世上雪已融尽,可山中林间积雪还铺的严严实实,倒也自成一番风景。
杨觉较平日里起的早了些,换作一身崭新墨绿大袍,穿戴的整整齐齐,倒有几分名家宗师的威严。他知晓此去凶险,带上朱亭山反而掣肘,回头行事也不方便,便想着只身前去,可刚一出门,可朱定中和朱亭山已是早早的堵住了师父的房门。
“师父,我们和你一起。”杨觉刚一推门,朱定中便开口言道。
杨觉淡然,道:“不可。”
朱定中面露微笑,道:“我们也想着跟着师父出去长长见识。如此盛会,断剑山庄也有些时日不见了。”
“你们今天谁都不许去。”杨觉面色坦然,他们心里打什么主意杨觉焉能不知,声音缓缓而出,颇有几分威严。
朱亭山却着了急,正声道:“今天我必须去。”
“我说了不可。”杨觉打定了主意,面色一紧,根本不理会面前的两人,整了整衣物,便想只身离去。
朱亭山快步赶上,挡在杨觉身前,低身见礼,目光无比坚定,不着一语,似是打定了主意。
杨觉冷哼一声,依旧不做理睬,面露不喜,绕步继续前行。
朱亭山依旧如此,行之再三,杨觉终于控制不住,贴身一掌,朱亭山急急推出去十步有余,只是杨觉分寸拿捏的正好,不至于到受伤的地步。朱定中见状急忙上前,朱亭山只手示意,朱定中便又停在了原地。
王沁依着房门远远望着,知晓杨觉心思和难处,亦不上前相劝。
朱亭山一脸愁容,凭着师父的脾气,苦求怕是起不上什么作用,他拿定的主意,又几时因为弟子做了更改,这一掌虽说不至于受伤,可胸口还是隐隐作痛,朱亭山捂住心口,随风大声喊道:“除非你今天杀了我,否则我必然要去。”
杨觉怒容稍减,愁眉却又爬上了眼角,苦口劝道:“此去凶险万分,你若不在,万事皆好周旋,他们寻不得人,自然不会难为山庄。你若去得,飞柳门若是寻上山来,何以遮掩?到时江湖各家尽皆在此,为师又该当何如。”
朱亭山义正言辞,心思又似更为坚定,“弟子说过,大丈夫行事,但求心内为安。师父也时常教导弟子们行事,定要光明磊落。可如今何以如此,这不是教弟子做个畏畏缩缩的小人么?”
“这不是一码事。”杨觉颇为无奈,这个弟子跟了自己十余年,若到时柳门寻上山来,交出人来,心中不忍。不交,则毁了断剑山庄的声誉,心中实感两难。
朱亭山心之慷慨,大声喊道:“我知师父心下顾虑,亦知师父心中之难,可师父也应知我心之所向。今日,只要我还能动,我是一定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