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那老头，打劫。”
林姑娘挑了挑她好看的眸子。闻声望去，是个约莫着六七岁的孩子。
蓬头垢面的小花脸上，藏着俩颗乌黑发亮的“鸽子蛋”。
小男孩身上破破烂烂的全是补丁，左一块红右一块绿的，缝缝补补。
看样子都是由别人不要的衣物上，裁剪拼凑而成的，甚是滑稽。
男孩提了只路边瞎捡的木棍，撇着嘴，装出一脸痞相。
刚张开嘟嘟小嘴，一旁的张麻子却是抢先那孩子，大声道。
“哎呀呀，大爷饶命呐！”
娃娃气急，眼珠子鬼鬼祟祟打转。
接着跺了跺露趾的小脚，摆出个新琢磨出的自家棍势，朗声道:“呆，本大爷劫财不劫命。”
张麻子竖起大拇指，玩笑道：“是是是，裴大爷最是这十里八荒的好汉。”
“哼！别以为拍马屁有用！”顿了顿，又道:“中午吃肉？”
张麻子缩了缩手，一脸认真道:“那没有。”
“没看到这一缸子野菜嘛，连个油沫子都没得。”
小男孩再跺脚，“呆，你这厮闷坏，大爷我都看到了！”
张麻子作势东张西望，好似很疑惑，“哪呢，哪呢。裴大爷，小的没见着呀。”
一只贼溜溜的老眼，偷偷朝林姑娘眨眼。
男孩气愤极了，哇呀呀直叫唤，似是真的打劫匪人见到不要命的。
三跺脚，棍势展开，一招混龙游击式舞得虎虎生威。
稚气却是遮不住。
“呆，你斯耍赖，我市上便听着戚大娘说你买这买那，忙的乐乎嘞。”
“去了李小二那买的面皮不是？”
“朱大婶那买的肉？说是十斤哩！”
顿了顿，不自觉地咽了口水，不确定道:“……是做饺子罢。”
便又对那个姓裴的孩子笑着道:“哎呦，俺滴裴大爷呦。”
“小的是真没有哇！您不回来，哪敢偷吃哩！”
“闷滴半点油沫星子没得哇。”
林姑娘见这俩活宝一唱一和，也跟着乐了起来，给一旁的小屁娃娃看得痴了，呆呆地怔在原地。
张老头蔫坏，笑骂他这屁大点的娃娃痴傻。
男孩那脏兮兮的小脸锭子，都顶不住地往外扑扑冒红。
咬一口小白牙，气势汹汹。
棍尖忽然蹦起，指着张麻子的鼻子喝问道:“呆，你个不要面皮的丑老汉哪讨来滴花姑娘！”
“莫要不识趣，快快献上来给大爷我当压寨......”
张麻子猛地一巴掌拍他脑门上，打断他说话。
“去去去，搁这说什么屁话！”
孩子挠头，当下不免心虚地瞄那女子。
“不好意思啊林姑娘，这娃欠教育！”说着又是一巴掌拍上，啪的一声脆响。
李姑娘使那白雪的袖子颜面而笑，腾出手抢过男孩的那只“杂毛小嫩瓜”。
柔声道:“不打紧的。”
声音酥麻，入耳即化。
小男孩痴痴傻笑，脸上更红半点，鼻头美得冒了个泡。
这孩子见了美色便忘了家伙什，张麻子摇头。
莫不是这男人见色忘义，便是天性？
凑过去拎着男孩耳朵，“裴颜，要饺子不要？”
裴颜吃痛，用力将木棍扔一旁。
“不，要的，要的！张爷爷松开吧。”
“不松。”
裴颜装出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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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疼。”
张麻子耍起无赖，“不，松。”
就见那娃娃俩大黑珠子又咕噜噜转起来，犹豫道:“两……不，一尾黄鱼！”
“别，就两尾！”
娃娃哭丧脸道：“啊，宋老鬼要杀我哩。”
“不会，你就趁他酒劲上来，便可偷偷摸摸带两尾来。”
“宋老鬼瘾大哩，一觉便是天塌了也不晓得。”
“准能行！”
裴颜嘟着嘴扳指头，拿不定主意。
张麻子先松了手，怕真给人家小娃娃拿疼了，得意道，“别精了，就这么招。大不了你拿两尾，老鬼要罚，你便死咬着牙说成一尾，也好少些苦头。”
“他若不说，就没事。你也不便提。”
裴颜瞪眼，“啊，那……水饺要十只。”
张麻子学着他也瞪大眼睛，“闷的多了。”
小男孩拍拍肚腩，煞有其事道:“不多哩，不多呢。咱们绿林好汉不吃饱了，那如何劫道？如何有气力？不多的。”
张麻子哈哈大笑，“那你得多给俺帮忙才行。”
裴颜使劲点头。
成！
......
一个上午就这么风风火火的过去了。
让张麻子没想到的是，这柔弱模样的林姑娘，竟然会对剁馅感兴趣。
抱着把大铁刀，野蜂飞舞，不亦乐乎。
……
“俺吃饱了！”裴颜满足地拍着略有伏起的小肚子，冲着李姑娘眨巴眼，“林姐姐吃饱不曾，要不下午给您再讨碗鱼汤来？”
李姑娘只是笑。
“你小子闷滴没良心。”张麻子作势叹气，身子佝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