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熟能生巧,许仙虽然没有名师指导,但好在他平日里勤于修行,不肯有一日懈怠,摸摸索索中总算稍有所得,画符的手法日渐纯熟,一个晚上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竟也被他绘制出了五六张符箓来。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天明,竹林中微微透着清亮,于是连忙将案上的符箓收起,下意识的揉了揉太阳穴,心思稍觉倦怠。
对于初学者来说,画符是一件极为耗费精力的事。
孔攸这个时候刚好醒来,一睁眼便看到许仙正坐在窗边,阳光正照耀在他的脸上,映出一片金黄,下意识喊道:“汉文!”
许仙回头望去,目光落到孔攸身上,道:“醒了?”
孔攸点头,从床上下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肚子却咕咕叫起来,动作不由一顿,有些脸红道:“昨日宴上多饮了不少,饭菜却没吃几口,却有些饿了。我们这就去吃饭吧?!”
许仙点头,心里却暗暗想笑。
两个人匆匆洗漱一番,换上一身干净衣衫,便出了竹屋,沿着小径一路向书院里的食堂寻去。
白鹿书院依山而建,占地极广,他们两个初来乍到,自然是不认识路的,沿途问了几个学长,小半时辰之后,这才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许仙站在一丛翠竹下,看着眼前古代版的学校食堂,心里忽然涌出几分前世上大学的感觉,同身边的孔攸对视一眼,笑道:“子寻,走,我们去瞧瞧书院的伙食怎么样?!”迈步向食堂里走去。
许仙来到食堂当中的时候,里面有不少学子正在用饭,他粗略扫了一眼,早饭只是最寻常的清粥小菜,和早市上的并没什么差别,唯独不同的是,每个人的饭菜里都有一颗鸡蛋,倒让许仙暗自诧异了许久,这个年代的人已经开始注重合理膳食,荤素搭配了吗?
伙食还不错嘛!
却没去多想,有吃就吃,管它这么多干嘛。
于是每人打了一份饭菜,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开始享用在书院里的第一餐。
后来许仙才知道,乾朝法令禁止杀牛,却鼓励农户养鸡,因此大部分百姓家里都养着几只柴鸡,就连许仙家都有两只老母鸡,姐姐宝贝的什么也似。得益于此,鸡蛋在乾朝实在算不上多么珍贵的东西。
虽然如此,鸡蛋的数量和后世比起来仍是相去甚远,价格更要贵上许多,许仙在家时,平均下来十多天才能吃上一次鸡蛋,剩下的鸡蛋自然被姐姐拿去换钱,补贴家用了。
而书院里竟然为每个学子的早饭里加了一枚鸡蛋,可谓是下了血本,算得上一种投资吧,只要这群人里有那么十几个将来中了举人,甚至高中状元,付出再多也是值得。
也就是白鹿书院这种有朝廷在背后大力扶持的官学才撑得起这般花销,倘若换做其他乡绅之流出资建办的私学小书院,照这么玩下来,只怕要不多久就只有关门大吉的份儿。
吃过早饭,又从教资处领了要学的书籍,放回房间。两个人自觉无事,就在书院里随意溜达起来,而白鹿书院果真不愧为江南道最负盛名的书院,人文胜景,观之有余。
到了下午时分,郭远钧又寻来,唤上许仙两人,参加另一人举行的酒宴去了。之后几日大都如此,酒场频繁,那些家中颇为富裕的学子,不吝银财,自是趁此机会,广交好友。
许仙的名声也随着一场场酒宴渐渐流传开来,到最后竟然已经小有名气。诸学子中或许仍有不识他相貌的,但却无一人不知他的诗作。
八月二十三,白鹿书院正式开学。
一大清早,许仙就同孔攸吃过早饭,来到书院中的一座宽阔广场上,两人到来时,场中早已聚集了不少人,一眼望去,全都是年轻的面孔。
随意寻了一处位置站定,过不多久,就见几名先生模样的人来到广场前。
众人见状,哪还不知是院里的大人物驾到,一个个赶忙闭嘴,场中一时鸦雀无声。
一人笑道:“这就是书院这一届招揽的所有新生了。”
其中一名长相颇为俊美的年轻男子似乎在几人当中身份最高,闻言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见到一个个朝气蓬勃的面孔,笑道:“好啊,看到他们我就不禁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
“景清你这般说,可曾考虑过我们几个老家伙的感受?”其余几名年纪稍大的教员故作不快道。
“哈哈,是我失言了!”
年轻教员哈哈一笑,上前半步,对众学子说了一些勉励警醒的话,然后便按照以往的惯例安排一次新生的入院考试。
说是入院考试,其实并没有固定的题目,全凭学生自己发挥,说白了就是给他们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诗词可,文赋可,策论亦可,甚至交白卷都可以,只不过自书院建立以来,还没有哪个学生有胆子这么做就是了。
一处大房当中,百十张桌椅,百十个书生。
许仙环首四视,见众人都在低着头奋笔疾书,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沙沙作响,奏成一曲奇妙而动人的音符,房间中的气氛却莫名有些紧张。